前恍惚有光，又似乎是比光更明亮的东西。

    岂不知大地之外还有大海，岂不知天外更还有天！

    当然很得意了，他的军队，他的疆土，他朝纲独断，要风得风。

    夜风得上很凉，那一盆不仅泼了他的脸，还泼了他的发和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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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本就还不够。

    所以这样就满足了吗？这样就已经满足了吗？！

    昭示着他的满足，他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满足！

    刘彻尽力张大睛，几乎目眦裂，想要将这一幕刻印在睛里，耻辱和愤怒几乎烧红他的珠。

    在先秦或者更古老的时代，有人梦中受悟而开化，梦醒之后电火目，所见所闻，与世人殊。

    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刘彻闭上睛试图想象那开悟，在一闭目的时间完成从人到神的蜕变。

    她的神冷淡，刘彻在到她视线的同时却觉得有闪电直劈而，一近似震悚的疼痛劈开了他的大脑。

    简直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劈在他脸上。

    在他之前汉室天传承六代，可曾有过如他一般鸿图无边的皇帝？

    红的衣袖、红的海在他中。

    之前有一瞬间刘彻还为此到愤怒，他此生还从未尝过如此大的屈辱。

    在他亲手绘制的那卷《河图洛书》之中，疆域固然已经将要填满。

    仙山隐没了，但神女还在他边。如同从未离去那样，披红衣而蔽，发漫卷，风鼓起她的红袖。

    暴的火从肺腑中一直涌上来，刘彻咬着牙齿，天一怒伏尸百万，而如今他只想剑杀人。

    但现在一切火气都烟消云散了，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得意。

    他想起今夜的上林苑，简直是一场闹剧，是刘彻此生最大的耻辱。

本就什么都不算，拙劣得甚至拿不上台面！

    可是神女在看着他。

    他想起，他读过那样的故事。

    他近乎癫狂地认为那就是死——开悟的同时那些人就死了，然后再活过来。从此天地在他们中掀开面纱，睁开睛，就望见世界的尽。

    刘彻恍然回神。

    着火的仙山渐渐隐没在大海了。那是如此广袤的一片海，广袤到足以隐藏起如此大的一座仙山。

    他曾经借助神女的视线，看过这四方天地，那些疆土离他很远，但总有一天全要被染成他的颜。

    他的问题不是贪婪，而是还不足够贪婪。

    他睁开睛。

    昔年一扫六合的秦皇嬴政，也不过就是他如今这样的意气风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