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抬看他，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啰嗦。明明是他主动提的邀约，不该由他来安排吗？转念一想，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礼貌是他的表达方式。她有时候确实有偷懒，习惯别人替她生活琐事上的决定。从小就是这样，比如爸爸总是早早帮她买好车票，她只要收拾行李就好；比如林聿，了解她的人，看一就知该买哪场电影，然后才问她要不要去。想到林聿，她又想起早上他说过的话，讲话也怪怪的。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她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模仿他握住她手腕的姿势。那一瞬，太用力了，像是扯一只快要挣脱的风筝。这导致她很张，心咚地一响，不是，而像落。

    “那我买好票再告诉你吧。”他说这话时，刻意让语调有，可林棉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撒或生气，只是：“那我回班级了。”

    “同学，心太浮躁。这要在考试中，五分没有了。”同桌学着数学老师的语气打趣他。

    她凑近时温的气息，脸颊因张泛起的红，还有那个稍纵即逝的、几乎不被确认的吻。他不该记得这些的，他早就和自己确认过。可记忆像压在面的泡泡，越是住，越是浮起。鬼使神差地，他在卷的角落、自己名字的旁边，写了“林棉”两个字。

    林聿取镜，鼻梁，没有辩解。

    这一刻他有些激他们的父母，使他们的名字总能以理所当然的方式一起现，命运在最初就默许了这亲密的并置。

    林聿没接话，只是把几张草稿纸成一团，拿过试卷，用黑笔把证明过程一笔一笔划掉。墨积在纸上，在每一笔划的尽黏黏糊糊开。

    但很快，他拿起修正带，将那两个字遮住。白的带贴合在纸面上，有不服帖

    “都行，你决定吧。”

    今天午大课间的时候，庄捷成来找林棉，把上次她借给他的那本书还给她。他们一起走，顺着场外侧慢悠悠地绕着。人很多，他们没有牵手，这时候也不适合牵手。但庄捷成很快察觉到，她有心不在焉，把书的黄封面拿在手里折来折去。

    教室的灯光过于明亮，白得刺，让他的思绪显得格外隐秘又诡谲，就像光底没有影的人。他握着笔，一再走神，思维断裂成一小段一小段。

    走到人少的地方时，庄捷成伸手去握林棉的左手，扑了个空。她带着疑惑回看他，神里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真是有不解风。

    “你想看哪一？”

    当念刚冒来，竟让他到一新的幸福。那不是梦里那沉沦式的温柔，也不是伤渗血时的钝痛。它更清醒，更难以名状，像一小束光从隙里漏来。

还没虚弱到要靠锁住她、隔绝她和世界的联系，才能让自己安心。那样太可悲，也太弱。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站得够稳，她总会回到他边。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模糊的事实：她是自由的。哪怕那份自由，从来不归他掌控。

    第二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林聿迫自己安静来，他惯用的方法就是更多的题目。但今天，这招却不太奏效。所有的图形和数字在他中都变得模糊，像是在里游动，找不到落。

    “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他试探地说。

    晚自习的时候，同桌和林聿对数学题。他带着得意地指林聿在一大题中用错了一个关键条件。

    “你平不至于啊。”同桌用手肘他。

    “好的。”她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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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不会替你决定。”

    他有些气，怅然地想，林棉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文学少女”。她太有主见了，从来不会乖巧地、顺着你的话往接。她看他的神里，有崇拜的成分，与此同时还带着一质问的意味：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静了一瞬，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回去。她现在在什么。应该也在上晚自习。是不是也会偶尔走神，像这样，想起他？

    他明明知答案的，还是错了。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特权，也是他愿意接受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