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两位编辑。”

    李谕认识他们，雁冰就是沈雁冰，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茅盾；警民则是郑振铎的字。

    茅盾说：“我听过院士先生的好几场讲座，正愁着没有了解相对论的书籍。虽然关于它的数学和理原理搞不清楚，但这哲学思想令人着迷，就像当年严复先生翻译的《天演论》一样惊世骇俗。”

    李谕说：“所以我认为多介绍介绍相对论很有必要，我怕有人生拉，就像化论变成社会达尔文一样，那就麻烦了。”

    “不可以吗？”矛盾说，“其实包括我在的很多人，都想把相对论这神奇的哲学思想运用到其他学科领域。就像您的博弈论不仅局限在数学，也扩展到了经济、军事诸多地方。”

    “要是纯学术研究当然无所谓，”李谕说，“我担心的是相对论一词变成广泛误解的相对主义，然后人们就会生错觉，而怀疑一切真理或者德价值的客观。这将助懒惰之风，因为他们只需甩一句“没有正确的理论”就可以放弃努力。”

    郑振铎肃然：“院士先生果然有哲学思想，您思考的比我们远多了。”

    茅盾也景仰：“您对社会的认知，颇有人文关怀之心。”

    “一拙见而已，”李谕笑，“我更希望用这个小册鼓励更多中国的学生学习最先的科学理论，将来不止看科普册，他们还能看懂泡利的相对论介绍文章。”

    “泡利？”两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一个聪明的年轻小伙，刚刚拿到博士学位，”李谕说，“他写了一篇介绍相对论的文章，230多页，理、数学方面都行了非常详细的阐述。只不过是用德文所写，国还看不到，一方面有翻译能力的人不多，另一方面翻译过来也不见得能有人看明白。”

    其实泡利是被导师索末菲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数学科学百科全书》撰写一篇相对论的简要介绍。

    由于懂相对论的人很少，所以索末菲选了泡利，结果泡利一气写了237页。

    ——不知他是不是对“简要介绍”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茅盾就在商务印书馆的编译所，说：“那就没有翻译的必要了，能看懂这个的人，肯定也看得懂外文。”

    张元济大笑：“又没让你们编译所去翻译。”

    放书稿后，李谕与张元济随便吃了顿饭，夜晚时分，才开上一辆上海工厂生产的汽车返回豫园。

    刚开到四路，李谕突然看到一个喝醉酒的年轻人站在路中间，对着过往的汽车破大骂着。

    李谕的车开到他跟前时，年轻人也拦在他的车前，指着李谕骂：“你们这些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枪毙你们！”

    旁边酒馆另一个年轻人连忙冲过来拉住他：“达夫，不要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