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两个小孩儿也是这样，抱一张小桌，在客厅相对而坐。

    裴溪洄臭兮兮地表演了一活儿，龙龙特别捧场地给他海豹式鼓掌，鼓完掌问：“师傅，这样一定能让茶叶变得更好喝吧！”

    裴溪洄一扬：“不能，纯装的。”

    俩孩哈哈大笑起来，圆圆的脑袋碰在一起，像两只无忧无虑的小动。

    靳寒当时就想，或许让裴溪洄收两个徒弟也不错。

    师徒传承是比血缘亲都不弱的羁绊，等他走了，这些徒弟可以陪在弟弟边。

    可现在看来，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任何人可以信赖。

    龙龙将茶叶放盖碗，像最后一次般，使自己会的所有招数。

    温杯、醒茶、提壶摇香、环绕闻香、倒、刮沫、搓茶、碟舞、海、翻杯展茗……最后把清亮的茶汤倒公杯，再分两小杯，先给裴溪洄，再给自己。

    裴溪洄已经收起泪，只睑上挂着一颗坠未坠的泪滴。

    他抬手抹了，去端茶杯。

    龙龙却挡住他的手：“你不喝，师傅，两杯都是我的。”

    他隐隐意识到什么，但已经晚了，龙龙端起两杯茶全喝了，又把公杯里剩的薄薄一个底喝了。

    喝完就那样坐在那里，孺慕地看着他。

    “师傅前几天教我的那招挽茶，是怎么的来着？我手笨，咋都学不会。”

    裴溪洄泅满光的底慢慢弯成个月牙，他着泪说：“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他拿过徒弟的茶杯倒扣过去，有血滴在手上。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

    龙龙倒在他怀里，白瓷茶盏摔碎一地，裴溪洄愣愣地接住他，捂住他往外呕血的嘴：“你为什么啊？你是犯罪未遂，不会判很久的。”

    “不了……”龙龙说，“我装得好累啊，我想去找我爸了。”

    他从袋里掏张纸条，递给裴溪洄：“你喜吃我的瓜，我就把瓜的步骤写来了，你再收一个徒弟，让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