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闭的门，舒萍准确地闯了其中一扇。

    在那扇门里，沈从容见到了父亲。和父亲在一起的是个陌生人。

    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睛。

    周遭充满了争吵与撕扯，衣服在空中飞，瓷被甩到墙上，四分五裂。

    她旁观了无数次舒萍歇斯底里的发作，半夜被叫起来打电话给父亲问他在哪里，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习惯上前目睹不堪的，习惯被当成示威、胁迫和见证的工，心中仍一直对舒萍抱有怜悯之。

    如果她都不怜悯，再没人会怜悯。

    沈从容不止一次地问过，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婚？

    舒萍抬起哭得通红的睛瞪着她，说：“你懂什么离婚？我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是我？”

    现在她也想问，为什么是我？在被别人的母亲呵护地挡住视线的时候，沈从容在心中大喊大叫：拥有那样的母亲还要忍受她的折磨的人，为什么是我？

    这样问过之后，突然就不痛苦了，也不再到和怜悯舒萍的必要，前所未有的轻松笼罩了她。

    “烈的对照之，浮现的那个答案，即使我想要否认，想要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也不行，那就是，她不我。”沈从容说，“她倾注在我上的，有掌控，有虚荣心，有企图有需求，然而没有。她不我。”

    而意识到，健康地活去的唯一法门，是放弃对舒萍的全责任、全期望。

    “你觉得我是个冷酷的人吗？”沈从容望着乔栗的睛。

    对方的睛那样乌黑那样幽邃，谁望去谁陷去。

    乔栗说：“我觉得你非常勇敢。”

    “所以，她骗我回去，只是为了向不知的人显示她有左右我的能力而已。那些人我都不熟。”沈从容认真地声明，“和她们坐一起很烦，午饭我都吃不了。”

    乔栗眨眨：“难怪你晚上又要来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