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着实不大认可。

    他替她推开膏药，略带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于曼颐上有难以察觉的战栗。她并未接过异，表哥就是她接的第一个异，也是这个宅院里第一个贴她的异。于曼颐据她看过的戏本，认为这就是古往今来闺秀们寻求的。于是当于老爷叫她过去，询问她的想法时，她说她很愿意。

    这是于曼颐第一次显得“上”，三妈欣极了。从那天起，她就对她越来越好，甚至会给她攒嫁的东西，把她拉到闺房里说悄悄话。

    于曼颐觉得这都是表哥为她带来的，她越来越他，也越来越期盼他的归来。虽然他国后从未向于家寄信，但于曼颐信，等他回来，他们两人就能开始好的夫妻生活，就像二叔闲时向她描述的，她早死的父母一样。

    于曼颐等着她表哥回来娶她的第二年秋天，宋麒现在了于家大宅的堂厅里。

    那年外面应当是发生了大事，每天都有人上门拜访于老爷，有求他筹款的，求他办事的，求他公的。

    宋麒的来意与别人没什么太大不同，他和他的一名同学正在上海读书，要办报，需要一笔钱。他的同学是绍兴人，说自己认识一位在当地德望重的乡绅，或许可以去求得一二。

    于老爷礼貌地回绝了他们。他不认为这些学生能掀起什么风浪，即便之前有过一些，也是巧合。中国如此大，被现代思洗礼过的学生和工人却如此少。这只不过又是一批以卵击石的孩罢了，就像他那可怜的死在狱里的老四一样。

    他们各自的立场如此鲜明，以至于对话后期开始夹枪带。于曼颐当时在园里教二叔家的老幺绾发，听人说今日的客人和于老爷吵起来了，便兴致地提着袄裙上了二楼，和妹妹一垫脚靠上窗，朝堂厅望去。

    于曼颐那时睛很好，隔着那么的窗，一看清了宋麒。

    他穿一黑的学生装，扣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翻直。于曼颐记忆中的表哥也很好看，但她又总想不起他的相，可宋麒拥有叫人看一就很难忘掉的五官。

    她站得那么，本来是很难看到他的脸的，可他偏偏在喝茶的时候抬起，睛直直望向二楼，叫她心里一沉，几乎以为他是在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眉骨和鼻梁较她见过的男人更，再加上黑衣服，本来是个很严峻的相，偏生一双瑞凤，角微微上挑，显得人很轻佻。于曼颐只在别的乡绅家中的纨绔上见过这样的容貌，怎么也不懂这双会到这样一个穷学生上。他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喝完了一整杯茶，然后将那茶杯放回桌面，站起，同于老爷礼貌地讲：

    “那就叨扰了。”

    于曼颐并没有亲见到他与于老爷吵架，于是她认为他是个懂礼节且不擅撞辈的男人，这为她几日后那个改变命运的决定埋了。

    总之，那是于曼颐见到宋麒的第一面。她伏在一楼看不到的二楼窗框上，看着他与朋友离开的影，百无聊赖地想，表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娶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