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谁呢？谁能比这位北方的老爷更好呢？”

    “是啊，”于曼颐轻声，“她怎么这样想不明白，她心里又有谁呢？”

    于曼颐的酒陈而香，她又擅劝，几来，桌上的人便开始昏沉。她穿一紫衣穿梭其中，又倒了几杯，依次递给了周遭的人。

    她笑着说：“都喝呀，自己家的小要嫁人了，都那么严肃什么？你们没去接我三妈真幸运，一会儿我三叔还要给你们打赏呢，来，都喝！”

    这些人并没有喝太多，但酒劲毕竟大，于老爷和三叔又不再清醒，他们很快就退到房外的台阶上夜风歇着了。

    看着最能喝的媒人也嘟囔了几句后伏到在桌上，于曼颐满是笑容的脸，终于慢慢冷了来。

    她把酒盅放回桌面，“咔哒”一声。她过去推了推于老爷，又推了推三叔，看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紫的裙拖曳在脚腕上，她将裙角掀起，从窝里依次解来四瓶铁瓶装的火油。

    几个人在外面谈天，于曼颐瞥他们一，将那火油从饭桌旁开始倒。油落到地上，蜿蜒着淌开，带着不同与清的粘稠，淌一大片。她倒空了一瓶又开一瓶，从餐厅倒到无人的后门，又倒去厨房，倒去那个她跪过又过手印的堂厅。

    火油连着不断，是一条牵一发动全的河。于曼颐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天比刚才更黑，夜里又起雾气。她从一盆里拿一个备好的包裹，最后清了一遍——

    文凭，钱袋，换洗的那学生衣服。她曾经总耽搁于于家供她的吃穿用度，然而原来于家也没有给过她什么，她值得拿走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他们养她，就像养一匹，一只羊，他们也会给和羊和，但那些供给是为了一朝一日叫去拉车，或者将羊的剪了卖掉。

    她又从盆里抓一个包裹放怀里，然后便直起了。她将手伸包裹，从里面拿当初给游筱青上坟所用的火柴，着了，举着那簇火回望去——于家，木宅，木窗，灯笼，后园，地窖，堂屋，餐厅，地上蜿蜒的火油的河……

    “轰！”

    火是在一瞬间燃起来的，它顺着四淌的火油疾驰，跨过门槛，舐门窗，又顺着木窜上房梁。后的火烧得噼啪作响，于曼颐没有回，她迅速顺着记忆中的路跑到了后园的假山旁，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喝多了的人们终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惊醒，他们大声呼喊着，去找院里储的瓷缸。然而那些瓷缸里已经不是了，于曼颐早就在昨夜把都舀去，又用库房里一些低度的酒替换了。他们或许会泼一会儿，才发现火势越灭越大吧。

    她去年爬上墙的时候还到困难，但今年就变得很容易。她去年去的时候也会害怕，但这一刻她又觉得那墙并不那么了。她唯一痛恨的就是这条裙让她行动不便，但她也来不及换了。

    她从雾气里去，听到不远有人在叫她。她抬起，小邮差竟然没有在说好的地方等她，他就躲在墙后面，急得脸都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