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端了茶过来，看见于曼颐哭得厉害，有些不知所措。霍时雯朝他摆摆手，要了一块巾。

    于曼颐没有推辞，把那巾展开，又覆到了脸上。她双手盖着脸，胳膊撑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的。

    她的声音从巾面传来，沉闷而带着小孩似的闹脾气。

    “，我真的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我知。”霍时雯隔着巾摸了摸她的鼻梁。

    “他就会骗我，他又在骗我，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那就不理他。”

    于曼颐了鼻，终于把巾拿来了，泪被净，只剩通红的睛。她搬着椅坐到霍时雯侧，抱住她手臂，把靠到她肩膀上。靠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削瘦而柔的往过贴，都快要蛇一样缠上去。

    “好啦，你。”霍时雯苦笑。

    “我还是得继续好好吃饭，去尽找他算账。大骗。”

    “的确。”

    “，你也得好好吃饭，你吃得太少了。”

    霍时雯这回却没有接话。

    两个女孩又待了一会儿，霍时雯给她要了一杯红酒，喝完便舒缓了神经。快过年了，上海一年也就冷这些时日。她们穿好了大衣，霍时雯又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我家就在附近，”她说，“你围着叫黄包车回去，别冻冒了。”

    “那我把我的丝巾给你。”

    “好。”

    她们并肩走快打烊的咖啡馆。寒风袭来，霍时雯又转提醒她：

    “我之前在报社的朋友给我传消息，最近可能会事。你除了去商务印书馆上班，平日就别租界了，你们那公寓位置很好，你好好住着，也别搬家。”

    于曼颐最近对新闻关注不多，茫然地了。她坐上一辆黄包车，与霍时雯挥手告别，而后便向她与尤红所在的租界里的公寓方向驶去。

    这时候大概是九半，回家路上又了半小时。还好霍时雯将围巾借给了她，于曼颐一路走回去，几乎要被这寒夜和冷风浸透。

    公寓外面还能看见许多亮灯，有人睡了，有人没有。她急促地敲门，等尤红给自己一开，便扑了家里的浴室，放了一缸，把自己彻底沉去。

    十半的时候，尤红站在浴室外面问：“我要一碗面，你吃不吃？”

    “吃！”于曼颐迅速从浴缸里爬起来说。

    尤红觉得于曼颐比午分开的时候好了许多，这觉很微妙，好了就是好了。她用酒炉烧了一锅，抓了两把面条去，又应于曼颐要求给她了一个荷包。

    面条端上饭桌，是十一。

    于曼颐晚上本没吃饱，西餐就是西餐，那么多钱，只有一，只有缺乏的霍时雯不觉得量少。她和尤红一边说话一边吃面，聊起来之后会迎来的练习生毕业意向。

    “我想去发行所。”于曼颐。

    “发行所？棋盘街的那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