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对女郎有偏见。

    褚太傅可不领：“要那么康健作甚，我活得可够久了。”

    片刻后，再转，只见那少女已经跑了回去。

    “太傅还没七十呢。”那少女的声音又响起，“人还是活久些好，说不定哪日就又有惊喜了呢。”

    “无二……那便是第一的意思了？”

    纵时隔多年，思及此，褚太傅心底仍是钝痛翻疼。

    清早时分，常阔早朝未归，常岁安则早早带着阿等在了府门外。

    视线中，那少女笑意明亮：“太傅放心，我会当心的。”

    再后来去了战场，每每回京时，倒瞧不见青紫磕破了。

    只是比起辛苦受伤，平平安安的也没什么不好。

    ……

    但大夫还是叮嘱良多，待务必要注意调节心，必要时及时来馆寻求疏导，并开了调理心的方——当然，这些都是给他家中人的。

    “刀无，可不是当心就行。”褚太傅恢复了那没好气的神态：“待哪日伤了手腕，拿不稳画笔，可有你哭的。”

    褚太傅又开始胡：“我倒是想颐养天年呢，偏那魏叔易于背后嚼，了这缺德主意，将我推上了这劳什礼尚书之位！”

    他这被断定为不治之症的病，曾一度被治愈过。

    “这气会不会太大了些？”

    他讨厌这个朝堂这个世，不是没有缘故的。

    他挑剔，说话不好听，家里的孙见到他素来疼。

    “那日在登泰楼中看画，太傅还是有几分惊喜的嘛。”乔祭酒笑着随。

    这看到蠢人就心烦的病症，无药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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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大是不大，这就要问褚太傅了。”崔琅不知何时现在一群正议论此事的学后，叹气：“褚太傅给取的，我们小辈的，怎好拒绝呢。”

    此言，遂又掀议。

    褚太傅嗤之以鼻：“我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惊喜……”

    二人望着河面，静钓不语。

    褚太傅没再说话，却也没否认。

    而他这无差别的挑剔也不是没原因的，他自少时即如此，曾被家中人押去回馆诊看，听罢他的自述与家人的描述，那回馆的大夫断定他患了一罕见病症，名为——厌蠢症。

    乔祭酒无奈：“这是什么话……您如今正是孙绕膝颐养天年之时呢。”

    “什么孙绕膝，吵吵闹闹，瞧着就烦。”褚太傅继续钓鱼。

    妙啊。

    此事传到宋显耳中，叫他皱了眉。

    “太傅方才给你们这击鞠社取了个名呢。”乔祭酒适时开解围，笑眯眯地问那着浅青窄袍，额上满是汗的少女：“无二社，如何？”

    褚太傅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曾经他的学生，自幼除了读书，就是泡在演武场里，常常不是这儿青一块，就是那儿磕破了。

    但他知晓，那一看似威风凛凛的衣袍盔甲，不知藏着多少不肯叫他知晓的伤疤。

    常岁宁：“……？”

    ……

    “正是想将画笔拿得更稳，这才要健。”常岁宁朝褚太傅：“您也要适当活动活动，别总坐着钓鱼，骨舒展了，人才能更康健。”

    “是，再打一局分胜负便回去了。”

    常家女郎所结击鞠社取名“无二社”之事，在国监里很快便传开了，又引起一番议。

    “小阿鲤，近日在国监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褚太傅心底颇受用，面上不以为然，只说教：“时辰不早了，休要玩丧志。”

    乔祭酒默默看一老友——是有他哭的吧？毕竟画还没拿到手呢。

废了十余幅了，横竖瞧都不满意，这才耽搁至今。”

    翌日，是常岁宁回兴宁坊的日。

    他现不单厌蠢，甚至有厌世。

    褚太傅看着她这打球的装束，语气不知怎地就温和了些，轻叹了气：“小女郎家成日别总舞刀的……”

    受了那样多的伤，经受了那么多常人无法可想之事，可到来……

    少女被汗浸的眉亮晶晶的，看向褚太傅：“甚好，多谢太傅，那便叫这个了。”

    只是那药引没了，便又发作了。

    言外之意，少打球多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