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敛容正答：“回陛，微臣认为常家女郎如今有三条件与太妃之位甚合——”

    她的声音缓慢而客观：“其一，常娘虽仅为大将军府养女，但众人皆知常大将军将其视若己，且府上仅有此一女，论起份，其乃一品武将之女，此一是无争议的。”

    “一品武官之女，听来足够显赫，这门亲事，任谁也不能说是陛刻意敷衍薄待太殿。”

    “然常大将军所领不过一品虚衔而已，手中已并无实权在，纵退一步说，其虽曾统领过玄策军，但如今玄策府上归心于崔大都督，常家纵来日倒戈于东，于陛而言亦在可控之中。”

    “其二，常家娘有一旁人比不得的优势在。登泰楼诗会后，其以女之在文士间已显声名，前不久又因设赌棋之局赢了一位颇有才名的举，一时更是风无两，赞誉无数——单凭其个人声名，便有服众之力，足以同孙七娘相争。”

    “其三，便是天镜国师方才所言……”明洛言及此，面上多了两分恰到好的敬畏之：“常家娘命格尤奇，颇为蹊跷。”

    方才圣人曾问国师，此奇是福是祸——

    国师却摇答了“未知”二字。

    且国师方才还有一言……

    ——“贫观其面相略有所，此女命相之奇，冥冥之中似与陛之命相有不清的关连在。”

    这一句，要比那“未知”二字，更叫人心中惊惑不定。

    于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而言，若对方果真只是个寻常未知变数，趁早除去扼杀便是，即可免去一切麻烦。

    可那句“此女命相与陛之命相，二者似有不清的关连”，却是叫人不敢轻易妄动了。

    稍有不慎，恐损大局之运。

    天镜国师并非那些招摇撞骗的人术士可比，凡自其的预言无不应验成真，姑母待其甚是重——

    她幼时甚至从父亲应国公中听闻过一段秘事——姑母刚生之际，曾遇一年轻人经过府外，那人一便看府中有“贵世”，且见过尚在襁褓中的姑母后，竟直言此婴孩之面相来日堪为天之主。

    此言彼时听来只如无稽疯话。

    可数十年后却成了真。

    她那时只当此玄妙传言亦是姑母为归拢臣民之心而使的手段而已，但后来，姑母当真寻到了当年那位人——那人正是天镜国师。

    姑母重国师，是有理的。

    而诸事无论好坏，凡与自利益安危相关时，人总是宁可信其有，普通人且如此，更遑论是帝王。

    帝王是不会拿自己的运来冒险的。

    故而，方才圣人言托付询问天镜国师，关于那命相纠葛之说，可否推演更详的可能，亦或是相解之法。

    国师只尽力而为。

    但到底是未知变数，能否卜算详细的吉凶走向，亦是未知的。

    “陛乃天授之君，面对如此祸福未定之变数，使其置于视线可控之，方是稳妥之策。”明洛最后说。

    所谓太妃之位，听来华贵，实则不过是将人变作傀儡的锁链罢了。

    如此不安定的变数，唯有将其变作可控的傀儡，放在前看着，才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圣册帝听罢以上所言，却是抬眸看向明洛。

    “固安——”圣册帝的语气听不喜怒：“你待常家娘并无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