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半垂着的视线落在了那只用来盛放常岁宁所抄佛经的匣上，讽刺之余，又觉在意料之中。

    常岁宁两步走到他面前，看一他无人的后，压低声音问：“如此夜，崔大都督为何会在此？”

    崔璟少见地微微笑了一，那就好。

    常岁宁转看了看，只见塔院中今日她曾用过斋饭的那石桌旁，此刻似乎坐着一个人。

    她应，拿尽心的语气：“是，请姑母放心。”

    崔璟微松气，忙将那只手收回，负在后。

    “你只需好自己该之事，便是替朕分忧了。”圣册帝喝罢药便闭着睛养神，中缓声待：“接来两日，若无朕传召，你便一同留在天女塔，凡有可疑之，务要再三留意……”

    侍奉着圣册帝歇后，明洛才离开。

    崔璟见状快走几步，连忙伸一只手去。

    在此静坐许久的青年，忽觉背后有一朝他袭来。

    他本能地往一侧偏躲开那。

    他的睛、及一些无声的肢语言，也与平日有了不同。

    常岁宁也笑了一：“我知。”

    昏暗中，他抬得见塔二层的一只窗后，有衣着浅淡的少女手扒在窗棂，探了上半，正朝着他这里看来。

    他的确也只是想来坐一坐。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崔璟。

    片刻，他：“其实，我是来见你的。”

    “那你为何不扔颗石喊我来。”她：“回你可以试着扔一颗石的。”

    “我……过来坐一坐。”崔璟似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那动作轻盈的少女很快稳稳当当地落地，并无需他去接扶。

    青年将那东西拿起，借着塔檐挂着的灯笼散的淡芒看了看，只见竟是一颗栗。

    天女塔有着常年不熄的明灯，故虽各多已熄灯，但塔中仍透有微光，可勉视。

    常岁宁在想，是否要趁夜再去那布有机关的暗中去探一探，试着是否能从中找些线索来，但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他本打算坐至天亮，等她起。

    常岁宁将又往窗外探了探，再定睛看了片刻，不对，那人好像是……

    “此时来见我，是为何事？”常岁宁试着问。

    一声轻响，那东西砸在了石桌上，了几。

    从前她初见的那个崔璟，在上不近人。

    又待片刻后，她于昏暗中起穿鞋，随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衣披上，来到了窗边，将窗推开，看向塔外。

    也是明后留监视她的？

    他一怔后，遂拿着那颗栗起，回看向后栗飞来的方向。

    而现至少她是相对安全的，为免节外生枝，还是暂时安分些吧。

    果然，姑母是不会那么轻易便死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自作多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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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站在她面前的崔璟，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平日说话最是脆利落，可今晚这两句话却停顿。

    天女塔，歇在塔中二层静室中的常岁宁迟迟未能合。

    若想活得久，该莽时要适时大胆莽上一把，该藏好尾时也要老实收好。

    机关阵虽已毁，但明后留的人或许仍在盯着她，今日偷放那把火已经很是冒险了，但那时她是为了自救，不得不去冒那个险——

    那人背对着她的方向，于夜中静坐，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动静，她竟然才留意到。

    而他只是坐在此，想到她在塔可以放心安眠，便觉安心许多。

    她走石阶，灰暗的夜幕之上无月无光，唯几颗极淡的星在乌云后若隐若现。

    手脚暂时是决定安分了，但脑仍无片刻清静，常岁宁扶着窗棂，抬望着夜空，诸多思绪杂。

    实则并非是他傻到不知该如何喊她来，他只是不想搅扰她歇息，她今日遭遇了那等折磨，本该好好歇息。

    见他走来，那窗的少女脆弯钻了窗，踩着塔檐，就要来。

    听得这个并不详细的回答，常岁宁也未再问。

    常岁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放心，我一切都好。”

    崔璟本染了秋夜凉意的眉顿时缓和来，意识地走过去。

    但对方就这么坐在那里，又透着几分光明正大。

    崔璟便认真：“好，我记住了。”

    之后与她朋友的崔璟，话虽仍少却真挚。

    她收回视线时，余光锐地捕捉到了一黑影。

    此时，她只见那双看来清冷、此刻却似藏着无尽话语的睛在看着她，片刻，那双睛的主人才问：“今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