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常岁宁已将一切都说给了他听，他也很清楚当面对的是怎样的“恶虎”。

    “但这联名书……”她合上，轻压在手：“就不必送去大理寺了。”

    所以，当她发现有人在姨娘的饮里毒时，她选择了装作不知。

    像穷酸之人乍富，如梁小丑。

    而今，她昔日那在上的嫡母就快要死了，且是只能绝望等死的那一，而死之前或还能替她除去那利刺……

    乔玉柏忙上前接过。

    “他们相信阿兄不曾杀人，愿意为阿兄作保，此乃一腔赤诚相助之——”常岁宁：“但他们不知，他们为此要站在何人的对立面。”

    昌氏今日，实不寻常，且又昏迷许久，之后圣人便急召了各心腹甘殿……

    昌氏若能帮她这一次，便也算折罪了，毕竟，昌氏欠她姨娘一条命呢。

    他们怀勇气与善意前来相助，她也当保护好这些“无知无惧”的善意。

    明洛折返甘殿后，很快有侍寻到了喻增：“喻公，应国公夫人已经了。”

    就是那样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姨娘，却在她被带后，偶尔回明家看望时，总在人前抓着她的手，里还总着无尽的希冀骄傲，甚至开始看不清自，说一些浅薄自大的蠢话，提一些贪心的要求。

    常府的外书房，今日又赶了过来的乔玉柏，除了带来了乔祭酒近日于各所探听到的消息之外，还有一封联名作保书。

    别人背地里在耻笑姨娘，而她只有害怕和不安。

    “这些人当中或是官家弟，或是来年要场的举人，我不能让他们的好意，变作来日阻断他们前程的绊脚石。”

    王氏温声:“今日寒凉，三娘给宁宁熬了汤，快趁喝些。”

    “这是由崔六郎带促成的。”乔玉柏：“咱们无二社的人都在上面，还有其他与岁安相熟的监生……都愿意为岁安作保。”

    “他们不知，可我却知。”

    乔玉柏便也面对现实:“甚至结尾也很难。”

    除了一个难堪的和受人欺凌的幼年，她的姨娘什么都不曾给过她。

    凝神思索中的常岁宁意识地:“是，万事开难，中间更难。”

姨娘，但她没有。

    常岁宁最后：“况且，现如今这一封联名书已撼动不了什么，何必让他们平白牵扯其中。”

    乔玉柏终也。

    此时，书房的门被叩响，王氏端着汤罐走了来。

    常岁宁虽无胃，却也:“好，多谢三娘。”

    那要这么说的话，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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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玉柏看向她：“宁宁……”

    与官府斗，与凶手斗，这些皆可斗，可面对手握一切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究竟要如何才能扭转局面？

    那是圣人，是他们这些学们日夜苦读，只待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去效忠的国君，是一切至的终之。

    是很难，但她一路查到这里，不是为了代阿兄向谁妥协的。

    她害怕这样无用愚蠢的姨娘，会拖累她，会让圣人心生厌恶，会毁了她现如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

    乔玉柏：“他们托我明日一同送去大理寺。”

    喻增心中隐约已有答案。

    这些年来，她一切都如愿以偿，除了那个突然现的常岁宁宛如利刺扎在她心。

    死了也好，死了就净了，死了就不会再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她有着那样上不了台面的生母，有着那样卑贱的……

    喻增眉心锁。

    今晚无月，夜沉冷。

    可就是这样至无上的国君，此刻选择保全明家，牺牲岁安……

    从此后，她便能一直留在圣人边，她会得到最好的礼仪教养，只穿净的装，没有人会再提起那个小院里的无知妾室，没有人敢再轻看她。

    “是啊。”常岁宁翻开手边的一折名单，目光扫过那些大多份平凡、或是小官小之家的名字。

    乔玉柏心绪沉沉，但见常岁宁亦沉默不语，只当她也没了主意，便开安鼓励:“宁宁，你能及时查明这些，又将冯家娘救回，已经很了不起了。放心，万事开难——”

    常岁宁接过来。

    乔玉柏默了一。

    “玉柏阿兄替我多谢他们。”常岁宁将每个名字都看罢，并记在心上：“来日若有机会，我再亲自谢。”

    不多时，他将一封信给心腹，令其在门落锁前送去。

    ……

    常岁宁展开看，竟还见到了宋显的名字。

    坦诚说，他是恐惧、甚至是茫然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