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在我看来，中原士族此劫，非外力能救。”

    纵然抛开是非对错，他此时率玄策军行保以郑氏为首的各族，但洛荥之外的族人也难逃被治罪的场，甚至此祸会迅速殃及更多士族，包括崔氏，只会使局面变得更糟糕。

    中原士族的衰亡，在他们决定与徐正业为伍时，便已成必然之数，他们本也需要为自己所之事付代价。

    “既外力不能救，便唯有自救。”常岁宁：“若想谋求自救之法，便只能救人，而不能再救士族。”

    “是。”崔璟：“当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二人对视间，便已通晓了对方所想。

    “既是自救，便还需他们当中有分量之人共商对策。”常岁宁：“荥郑氏为中原士族之首，时间迫，不然你暗中使人去荥，掳些能说得上话的郑氏族人前来？”

    “不必去掳。”崔璟转看向一旁，：“这位先生便姓郑，名，字观沧。”

    “郑……？”常岁宁念了一声，颇觉意外：“是你嫡亲舅父？”

    崔璟，这是他阿娘唯一的兄。

    “我舅父同寻常郑氏族人不同，他的事，说来话。”

    郑之事，常岁宁也略有耳闻，此人为郑氏嫡脉房，早年父死，他继承了郑氏家主之位，但不过数年，便被郑氏族人以“弱多病，不堪家主重任”为名，罢去了家主之位。

    世家大族的家主之权更迭乃是大事，多疑如常岁宁，早年听闻此事，即嗅了谋的味，此刻近距离接此事，不免打听一句：“……传言你家舅父多病，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崔璟：“舅父的确有病，但他自称，他所患是为脑疾。”

    “哪一脑疾？”

    回馆可治否？

    崔璟：“不认同士族世之之顽疾。”

    “……”常岁宁意识地看向他的脑袋。

    她倒未曾想到，此症竟是有家族“病史”在的。

    崔璟便与她说起舅父郑年轻时的诸多逆反之举，譬如他曾试图改变士族之制，提议要与天寒门共通文，要广开学馆，以郑氏藏书授之天，让天学有书可读。

    他一腔，睛都在发光，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实现心中愿想之时，这使得郑家族人目瞪呆，一时竟分不清新任家主是傻了还是疯了，忍不住回去翻族谱，想知晓究竟是哪一血脉了此等滔天差错，又令人看风，作法驱邪，皆无成效。

    数年之，看着依旧疯癫的年轻家主，大家逐渐达成共识，这破家主谁要谁要，反正他们是不能要了。

    所以，才有了“多病不堪大任”的说法。

    常岁宁听罢，对这位郑先生更多了几分敬意，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位才是士族反骨之症的开山鼻祖。

    很快，她便与崔璟一同，去见了这位开山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