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战，倭军擅游击，战线拉得更是难免之事。

    只是如今大盛危机四伏，各都绷着一气，生怕哪一日江都也忽然传回战败的消息。

    若当真由倭军攻江南之地，大盛会四分五裂成何等模样……简直叫人不敢往想。

    因而，常刺史肩上的担，实在尤其地重，并且不被大多数人看好。

    昨日，他和宋显还听到几个官员私议论，都叹息着说江都境况不妙，不过只是艰难支撑而已，倒不知能否撑过今年……

    如今倒无人再嚷嚷着易帅了，战事频发，纵然换常岁宁，也没有很合适的武将上，且常家是父女二人共同御敌，好歹还有个常阔在。

    在一片惨淡不安的气氛中，今年京师的桂，谢得格外地早。

    八月末尾，城中已无桂香。

    重将至，一场雨打落来，已有稍许寒意袭。

    国监里的阿无的狗窝，已将凉席换作了褥。近两日乔祭酒带狗去钓鱼时，也会带一张小被，把狗裹起来，因觉得不方便，便和夫人商量着给阿无一衣裳穿穿。

    好不容易磨得夫人答应了，乔祭酒又提起要求来，须得夹棉，面要细绸的，最好再绣两只酒壶在上面……

    王氏不耐烦起来：“我看你像只酒壶！”

    看夫人要撂挑，乔祭酒赶忙使卖惨大法：“夫人是知的……无绝他从小便没了母亲，早早被他师父捡了回去，如今好不容易托生到咱们跟前来，你说说……”

    王氏忍住翻白的冲动，转找料去了。

    阿无的新衣还在制中，年迈怕冷的褚太傅已在官袍外面系上了披风。

    天将暗之际，褚太傅值归来，轿落时，仆从举着伞迎上去。

    雨天路，老人最是摔不得，另一名仆从一路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傅回到居院中。

    步上石阶，褚太傅见那盏兔灯还挂在廊，由风雨打着，连忙：“……快取梯来，将灯摘来！”

    仆从很快取来梯，见太傅意识地要自己登梯摘灯，老仆吓得不轻，忙把人拦住：“老郎主，您快七十了了，可不是十七啊！”

    待过完年，可就六十九了！

    老仆叫小厮将灯取了来，褚太傅接过，一边拿衣袖小心拭，一边埋怨院中人事不妥帖：“……若再有雨天，记得将灯早早摘来！”

    小厮一边应，一边在心中嘀咕，一盏灯而已嘛，倒不知老郎主为何这般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