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适时起来，抬手向上首的常岁宁一礼：“郑某不擅谋事，虽无法刺史府效力，但愿自荐无二院，谋一教书先生职，以为江都学事，略尽心力。”

    原本郑这自信还是有的，毕竟他如今真的很抢手啊。

    看着诚挚自荐的郑，常岁宁会心一笑。

    郑微错愕地抬首——这是拒绝他了？

    此时常岁宁

    听他说不喜权势争斗，常岁宁：“但郑先生声名已扬，在此各方势力并起之，名士也是需要拉拢争夺的资源之一。怀璧亦为罪，是否要争斗场，许多时候只怕并非先生自所能左右。”

——来江都吧。

    无二院的存在，于此等人而言，便好比量定的麻袋了。

    各人抱负不同，从一开始，郑这位“草堂先生”的抱负，便只在天学事之上。

    话至此，他坦诚地阐明来意：“所以，郑某斗胆江都宝地，便是想寻求刺史大人的庇护。”

    难说……主动送上门来的，就注定不会被珍惜吗？

    他与郑氏族中的本矛盾，便在他的抱负与执念之上。

    但常岁宁并不介意。

    常岁宁不置可否地一笑：“原来观沧先生是将江都视作避祸之了。”

    哪家的漂亮显包

    这显然也是一件新袍，常岁宁不在江都的这小半年来，每逢织绣坊里送来新料，新绣样，喜儿便替自家女郎制衣，攒了好大两箱——用金婆婆的话来说，新样就该托刺史大人先穿去，才能更好打销路来。

    世人分许多，不是人人都该对她折服效忠。

    这即是郑这一年来，所认清的小我与本我。

    “观沧先生先别着急决定。”常岁宁也起，邀请：“时辰还不算晚，先生不如先随我去无二院看一看吧。”

    常岁宁先回去换了官服，穿了简便的衣袍。

    她笑着：“先生之学识才能，我从未质疑过，只是如今无二院中文学馆与算学馆的授学先生人数，已经远远足够了。”

    郑有一瞬间怀疑起了人生和自我。

    如此心的人，注定是不适合投权力场的，权势与斗争，对他而言是漩涡，带给他的只有消磨和禁锢。

    他也知，纵然他不刺史府谋事，而是无二院教书，也等同是在常岁宁效力，亦是另一政治站队，但他并不在意外人目光——且退一万步说，即便来日常岁宁果真生不安之心，乃至江都局面崩塌，他却至少还有外甥在，外甥面保他一命还是行得通的。

    如今无人不知常岁宁威名，轻易没人敢招惹她，他了江都，那些人总不能伸手来抢了。

    郑虽心有不解，但还是了。

    这世间稳固的关系，也不单只有从属与凌驾，在某件事上，志同合的同行关系，同样也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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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江都如今是许多文人中的圣地，她必然不缺授课之人，但是以他的名声和才学……就算人满了，即便将他去，应当也不过分吧？

    但是，她并不能答应郑的自荐。

    从始至终，他之所求，便不是官场权谋，而是想以自所学，授之以天。

    她便知，她没看错。

    “的确如此。”郑并不否认，叹：“实不相瞒，我此一路，经过数地，险些被人留，屡屡兼施地搬令安的名号来，才勉得以脱。”

    而真正可以让他安心自在地施展自己抱负的舞台，放今时天，只有江都能给。

    常岁宁知郑不是为她而来，此类人，心中被自己的执念理想填得很满，很难为其它人其它事而折服，这大约也是荣王虽有仁名，却依旧很难打动他的原因之一。

    她想要郑来，而郑来了，这便是她的本领，于她而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