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荠菜觉得自家大人今日的脾气格外好时，只听转离开的常岁宁补充：“每隔一刻钟问她一次，一次不答，便断她一指。”

    她恍惚间觉得，那些鲜血正在奔而，将她周都染成了炼狱般的猩红。

    常岁宁未曾走远。

    这条小路是从原本的杂草丛中辟来的，路的尽是一只只整齐摆放的陶罐，大多罐上都贴了姓名，一望去，数百只不止。

    一团泥突然砸在阿尔蓝上，她回过，只见是那女童站了起来，满脸恨意地盯着她：“妖怪！”

    阿尔蓝呆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想清楚了吗？”

    她在这般大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为一个这样坏的人吧？

    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许久，阿尔蓝似乎是累极了，垂着，跌坐了去。

    女童就跪在那里，看着那只小小的罐，似乎不懂替她遮风避雨，抱着她背着她的娘亲，怎么就变得比她还小了。

    这时，有人得知了阿尔蓝的份，寻来了此：“……就是她助韩国公制造了岳州瘟疫！”

    真坏……

    阿尔蓝怔怔抬，昏暗中，女童乌黑的睛里不知何时盛满了泪，转回时，稚的童音里也有了哭意：“瘟疫真坏！”

    孩童浅薄的二字言语，却如一把尖刀，突然扎阿尔蓝心。

    还是那座棚屋，常岁宁看着被带回来的人，声问。

    荠菜没有再押着她，只跟在她后，由她往前走。

    距离似乎无法阻隔那灼人的浪，她就这样被烤灼着，直到心中那已满目裂的冰墙开始快速化倒塌，显了心海模样，那里血成河，有族人的，也有无辜者的。

    仅被松了双脚的绑，双手仍被缚在后的阿尔蓝走数十步，前方的去路便被阻拦。

    荠菜周一凛，应声来，喊了一名女兵来。

    妇人要带她回去时，她却仍跪在那里，抬看着妇人，：“婶，我想我阿娘了，我想再多呆一会儿。”

    “坏人！”

的大火在夏夜中格外灼，见又一量还未开的尸被投火中，阿尔蓝猛地转，面苍白地抬往一旁躲避而去。

    她们皆不是嗜好杀之人，但此刻别无选择。因瘟疫而死的人太多了，她们的心与同无法分给始作俑者哪怕丝毫。

    女童端端正正地对着陶罐慢慢磕了三个，不知是不是还无法理解生与死的差别，从始至终都没有哭闹。

    质问声和骂声忽然涌来，阿尔蓝神空，被荠菜从地上拉了起来。

    妇人眶酸涩，看了棚屋的方向，那里显然还有需要她照顾的人，她遂了，弯腰摸了摸女童的脑袋，待女童早些回去，便离开了此。

    和来时不同，这一次的阿尔蓝十分安静，没有一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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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岁宁看了她一，对荠菜：“给她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作为族中的天才，阿尔蓝是被着大的，她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南诏，也从未经受过值得一提的磨难，因此要比同龄人更加天真。正是这份天真，让她很多时候不备独立分辨思考的能力。

    阿尔蓝睫微颤，转回来，被荠菜拖着离开了此，重新回了车里。

    是啊，真坏啊。

    一个时辰来，十手指还能剩两，够用了。

    陪同她过来的妇人着泪，提醒女童：“再给你阿娘磕个吧。”

    女童听到动静回，见到阿尔蓝，小声问：“你也来找阿娘吗？”

    一个约六七岁，扎着两条辫的女孩抱着一只陶罐走来，小心地摆放去。

    那个女童终于开始发哭声，阿尔蓝不敢去看，仓皇地移开视线，却又被不远的火光刺痛了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