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问：“我爹娘前些日上门，你是不是又拿钱给他们？”

    她近来才发现，原来她父母自第一次上门后时不时就来傅家走动。二老也明得很，每次都知避着赵蘅，专找玉止。他也从不主动和她说起这事。

    “别再给他们钱了，这事没个底的。”她知他是顾及着她。可她更了解她的爹娘。——上门那么多次，从来也没想过见她一面，为了要钱宁可躲着她。两个她最亲的人。

    玉止正是知如此，才把这事瞒着她。她是既要又重的姑娘，一切的要，都刻印着亲匮乏的痕迹。

    面对阿蘅的父母，其实他未尝不疲惫，也未尝不动气。为人父母，怎么会一丁对女儿的温都看不来。他尽力理解他们生存的艰难，可难这生存的空间就狭隘到连一句对亲生女儿表面的关切话都容不吗？

    只是在对方面前，两人一向都把心事隐了，都只拿好话宽彼此。

    这厢未完，那边薛总又带来一个消息。这日赵恒一看他闯屋的表便知有事，给了他一个神，示意去说话。

    到了院里，薛总小心地告诉赵蘅：定州的一批药材，运来的路上被生劫了！

    那药材是用来一味养心药堂的招牌成药——麝香透冰的，因这药有除秽解毒的效用，夏天里用量极大，又因药目繁琐，年年都要从各产地采购药材。如今各类药佐药都早早备好了，只等定州的一批药材送到。哪知队伍行到西路，正遇上西路一批反民举旗作，朝廷镇压，打得混，所有药材都被劫了，几个伙计好容易才逃回家中告知消息。

    老爷正远在京西路理事，大公这几日又病了一场，老夫人更不是能商量事的，事未到她先急得团团转。薛总第一时间便找了赵蘅。

    赵蘅看过单，甘草、桔梗这些倒还好办，仓库里常年有货，又容易采买，吩咐人到邻县药市去一天也就办齐了。只是黄芩一样，本地不产，这时候也早被其他药铺收光了，一时间不知所可。

    她一面开了单吩咐伙计去柜上支钱买药，一面又让人给公公送封急信告知此事，只是路上一来一回，再怎么也要一个多月。

    薛总问：“少夫人，这事还是和大少爷说说？”

    赵蘅回看一屋，“他连日都没睡好，刚才好不容易躺，这时候别去叫他。等醒来再说罢。”事到临，真像老话说的，家有千，主事一人。所有担还是只能玉止来挑。

    薛总猛醒一：“对了——”刚起个，又低说算了算了。

    赵蘅皱眉促，“薛总，这当，你要有什么主意就快说来罢！”

    薛总稍一犹豫，才：“早些年，这麝香透冰是直接用的一本古书《玄璞医鉴》上的方，后来为了便于改过几次药，我记得那最早的方上是没有黄芩的。”

    赵蘅一听有了希望，“那本旧方现放在哪儿？”

    “那是孤本秘方，只有老爷能够翻阅，往年书房起过一场火，烧了许多几代搜罗的医方，连那本《玄璞医鉴》也烧个净了。”一看赵蘅脸，又忙，“不过少夫人别急，虽是这样说，其实另有人读过这《玄璞医鉴》。”

    赵蘅如梦初醒。是了，玉止从小承习，自然也是读过这些古方的。如此看来这事也不算难办，只要等玉止将养几日恢复些神——

    薛总：“是二少爷。”

    “……”

    “所有秘书旧方，老爷那年全着二少爷翻过一遍。二少爷虽说不甚用心，可他过目不忘，再不会错的，想来这麝香透冰也只有二少爷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