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叫来小辇停在楼，甘棠一见朝华就赶上前扶住她，看她圈红着，脸上也有泪痕劝：“姑娘，别太伤心了。”

    想到剪风筝就是在放病，他又沉默了。

    立生牌是替活人祈福求寿，父亲以他丈夫的份为妻跪烧香。

    朝华接过巾拭脸，她不知。

    “姑娘，这事儿能成么？”

    这事倒反了纲常，少有人知，是父女俩的秘密。

    朝华在山廊中等了许久，父亲边的书房小厮小跑上爬山廊。恭恭敬敬奉上一张短笺：“这是老爷给三姑娘的。”

    连猫儿的名字都是他们俩在信中一起取的。

    容寅呆望着那几只风筝，见那几只风筝越飞越，最后一只一只断了线被风卷走，他先是一惊：“这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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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华依旧跪坐在地上，她已经不再落泪了，声音极轻：“娘不念到我的名字，我不能过去。”

    容寅肩背发颤，忍声咽泪，已哀恸不能自抑。

    小辇将朝华抬到和心园外，朝华一步一步上到山廊中，背对见山楼，面朝和心园。

    十几年了，母亲何曾对着她，叫过一声她的名字呢？

    他背过脸去说不话来，只能拂拂衣袖示意女儿离开。

    到最后一字时，玉壶提着裙远远跑来：“姑娘！夫人她念起

    期盼母亲活得久，光拜一块木牌有什么用？

    甘棠接过，惴惴将短笺送到朝华的手中。

    小辇要往濯缨阁去，朝华缓气：“去和心园。”

    “所求皆所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安宁。”

    和心园中越开越烂漫，坐在山廊能从廊窗看见母亲的屋，平日园里总是声笑语不断，今天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

    寅就是虎，真娘说小虎日日都能陪在她边。

    夫人昨夜里病得凶险，今儿连西院的丫婆们也全都缩了脖不敢声。

    朝华没动，她轻声：“我记得我小时候，爹就给娘立了生牌，可到底如何才算求生呢？”

    甘棠言又止，到这会儿夫人还没想起“阿容”来，姑娘就算去了，也只能在院门外，何苦又去傻等呢。

    到此刻她也不知，只是前有路可走就一定要迈这步而已。

发病之前，他赶制来送过去的，真娘来信说她喜得很。

    早知今日，当年他一步都不会离开真娘。

    说完这句，朝华才扶着椅站起来，依旧跛着脚，一步一顿往楼去。

    朝华接过那张素小笺，上写了一行梵文，是《大随求心咒》中的一句祝愿。

    容寅叹息一声：“你回去罢，你去看看你娘……”

    朝华一路坐着二人抬的小辇回去，没一个西院的婆丫敢到近来行礼，只敢在远张望。

    丫人们都等在面，无人知楼上父女二人说了什么。见三姑娘这样，都以为是跟老爷谈夫人的病。

    甘棠捧了来，绞过巾帕给朝华净面。

    当真能放掉病，几只亲手作的风筝又算什么？

    朝华边最得用的一个甘棠，一个沉璧，往老宅给大伯母送信的事也都是甘棠亲自去跑的。

    朝华心中默念，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