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喜这个？”

    朝华轻声开：“余姑娘喜书法，韩姑娘喜茶，梅家的姑娘喜研究各代香方，我喜医术，不过是喜好不同而已。”

    “那岂能一样！”

    那些都是闺阁之中添些趣味的东西，医术要怎么给闺阁添趣？总不能给丈夫摸脉扎针罢？

    真娘刚要说什么，又低盯着那本手札，叹气：“你……你了许多苦功罢？”

    她直犯愁：“我自然不觉得喜医术就比书法茶香方乘，可那些到底还在闺阁中，你时常门去学医，万一了什么事怎么好？”

    家里就只有她是算半个辈，真了事她怎么待？

    “不会事，我门有船有车有仆从，外人至多觉得我礼佛礼得勤快些而已。”朝华学了四年医了，外面本无人知晓。

    她挨到真娘边，挽住真娘的胳膊：“没人会知的。”

    真娘神挣扎，她又不忍心让朝华失望，又害怕传去妨害朝华名声，到底还是咬牙：“一旬日只许去三回。”

    “六回。”

    “你？”真娘简直要生气了，但朝华喜医术又实在算不上错，这跟三哥喜篆刻古画其实也是一样的。

    “五回，可不许再多了！”

    “好。”朝华一答应。

    真娘应完又懊恼，觉得自己太过纵容，伸手轻轻掐了把朝华的胳膊：“要是再被我知你不通报就偷偷门去，那我就……我就写信告诉你哥哥！”

    朝华忍不住笑声：“只是告诉哥哥？不告诉家里？”

    “那哪能成啊！”真娘急了，“底这些人也得好好约束，千万不能让人透给娘和大嫂。我向着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夜里二人同床而眠。

    冰心端着汤药来：“夫人，今天的药还没喝。”

    真娘早已经喝习惯了，着鼻送到嘴边，抱怨：“这养的药还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她想了各法都不行，每天晚上这碗药怎么也逃不掉。

    一气喝尽了，连忙往嘴里了块糖拌香梨，方才她还劝朝华别学医，这会儿嘟嘟囔囔起来：“等你学好了医，你来给我瞧病！”

    看看这药是不是非喝不可了！

    朝华看她又往嘴里了枚饯，才把苦味压去，缓缓应声：“好啊，等我学好了，我来给你看。”

    药喝去没一会儿，真娘就迷迷糊糊趴着睡着了。

    冰心还把小猫虎送了过来，悄声说：“虎找不到夫人，一直在屋里叫唤。”

    虎闻见真娘的气味，扒拉开了床帐往里一钻，趴到真娘枕边，猫睛半眯起来，警惕着朝华的一举一动。

    朝华蜷起，望着帐绣的云百蝠绣纹，伸手将细金链从衣领中拉来。

    微凉掌心握住那枚温玉环，心渐渐清明，她不想就这么放弃沈聿。

    毋米粥

    华枝/怀愫

    朝华醒时, 满帐都是茉莉馀香。

    甘棠听见床帐窸窣声响，知姑娘醒了, 掀起最外的厚帘，隔着纱帘笑问：“姑娘醒了？昨儿夜里姑娘睡得好不好？”

    她为姑娘提了一夜的心。

    昨夜甘棠得空问芸苓：“你们今儿怎么去了那么久，是庄上有事儿？还是纪事那儿有什么事？”

    芸苓三两句话把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