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远远驻足，他实打实练了一日的剑，全然没收着力度，铁剑撞断了半截，手腕也隐隐酸胀。

    但总有别的酸意叫他更加在意。

    几日不见，她与那姓沈的倒是走近了不少。

    ……他认识她七年，都没坐过她的车，那姓沈的来京才几日？

    云谏没什么表，看了她片刻，忽而眸光微凝，迅速挑起块小石，扬手就朝黎梨那边掷去。

    黎梨好好地坐在亭中，只觉忽然有个什蓦地飞过，“啪”地一声砸落地面。

    她惊然抬，却听见几骨悚然的窸窣声响，余光里有个绿绿的细条东西，飞快扭爬行着离开她的脚边，转就窜了草丛里。

    黎梨吓得站起，终于明白方才鞋尖若隐若现的油是什么东西，她起了一的疙瘩，看着亭四周墨沉沉的草簇，再不敢挪动一步。

    有人大步跨了草亭，一把拎过灯笼仔仔细细翻照她的裙：“有没有被咬到？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没有。”

    黎梨看清来人，绷的神经骤然松了，苦着小脸就想靠近他。

    云谏仍觉后怕，想起方才那条盘旋在她鞋边的利齿畜生，开就压不住绪：“亭里夜晚很多蛇，你什么时候的胆，竟敢一个人坐在这里？”

    黎梨听他语调里的愠气，刚迈的步又默默缩了回去：“我不知这里有蛇……”

    云谏见状稍微一顿，低闷声给她捡起桌上的书册：“我送你回去。”

    山间月清皎，灯影如萤，一一低两影走在小上。

    少年武袍轻便，迈得利落，两步拉开距离后又反应过来，放慢了步迁就后的少女，琉璃灯笼有意无意照着她脚的路。

    莫名的生疏垒在中间，像一堵透明的墙。

    他放慢几步，她就走得更慢，就是拖拖拉拉不愿到他边来。

    云谏看着地面的影，忽然觉得她

    始终落后小半步跟着他的样……好像是在遛一条不熟悉的狗。

    “不走快些吗？”他忍不住问。

    ……不能像前几日那般，同他并肩走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当狗。

    黎梨慢吞吞：“都是上坡路，走不快。”

    云谏显然不太满意她的说辞，换了个法游说：“这儿是山，都有蛇，你走得越慢，见得越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灯笼往旁边草丛照去，乍然多了光亮，低不同的窸窣声骤起。

    矮木的枝叶猛地摇了摇。

    云谏也没想到草丛里的畜生能这么大的动静，正觉不妙，果然看见她被吓得脸上血霎时褪了一半。

    云谏刚朝她伸手，那片草丛又悚然晃了两，他看见她乌黑的发丝扬起又落，一刻就被她结结实实扑了个满怀，他后退了一步才险险站稳。

    云谏揽住她肩，这才发现她颤个不停，他立即收住了话语。

    ……完了，吓过火了。

    ……早知还是当狗好了。

    黎梨拉着他的襟，不住地往地上看：“它们会突然窜来吗？”

    “我裙，它们会钻去藏起来吗，会不会跟着我回舍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