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没有真正答应，现在答应了，用喑哑的声音。

    “我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她在黑暗里说，“我从小就坏，我想要很多好东西，但我未必觉得它们真的是好东西。”

    “我喜跟人争，跟人抢，喜别人喜的东西，喜别人中的好东西。”

    其实她不喜吃炸酱面，可舅妈防着她的样，在说那是好东西；其实她对房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可舅舅图谋的样，在说那是好东西；其实她不想娱乐圈，可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在说，往上爬才是好东西。

    甚至当年追逐陶浸也是一样，她不了解她，也没有真正接过她，就因为所有人都说，陶浸很迷人，她就想要跟陶浸谈恋。

    “我以为，这些是我的虚荣心，但不是，”陈飘飘眨一滴泪，“这是我的匮乏，我的缺陷，是我二十多年都走不去的一片沼泽。”

    “我没有正视过自己的价值，我不觉得我真正值得被，被珍惜。”

    “所以我要用很多别人认为的好东西，来给自己上价值。”

    两行泪坠在她漂亮的脸上，像一串脆弱的珠翠，小狐狸拥有完整的画，却缺乏生而为人的灵动的珠。

    陶浸心都快碎了，隐忍地望着她。

    “外婆我，可她养育我，是因为血缘，因为我妈妈生了我，”陈飘飘覆住陶浸的手背，“所以你是第一个因为我是我，而我的人。”

    “你知我掐架的id，你知我说谎话，你知我喜伪装，你都喜我；你被我提分手，你还喜我；你因为我哭成这样，”陈飘飘泣不成声，一字一顿地说，“你还喜我。”

    “陶浸，”陈飘飘抖着视线，哭得难以自持，“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求你，可以一直喜我吗？”

    喜我的年少与苍老，喜我的丑陋和好，喜那个我自己都不喜，自己都有些讨厌的我自己。

    求你了，除了你，没有人会收留她。

    陶浸抱住她，泪浸在她的发里，她腔的空气都要耗尽了，牙关都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