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竟翻脸不认人？”男人挑眉。

    “谁翻脸不认人了，我本就没打算给你好面看。霍霆山你总是这样，我说的话你从未认真听，这回是，之前也是，总是我行我素，本不想旁人如何……”

    说到后面，霍霆山听到了她的哭腔。

    他顿时大惊，想起那夜她落的泪。泪滴在他手上，仿佛铁炉里飞溅来的火星，得慌，好似要灼掉他一块。

    霍霆山心神大，方才那气早就像被刺破的气，嗖嗖嗖地漏得一也不剩。

    他不敢上裴莺的榻了，只蹲在榻旁握着她的手，用拇指搓方才他握住的地方，让那抹微红快些消退。

    裴莺收回手，不要他握。

    这回霍霆山不敢来，只能松了手：“夫人莫哭，你说的话我没有不听，今晚我到那边睡就是。”

    “只是这样？”裴莺闷声。

    她此时侧背对着他，霍霆山看不清她的神，但听她的腔调，总觉得她已偷偷哭了枕巾，只能低声：“像先前那般的事，我保证以后不再有。往后有要事，我定慎之又慎，也会与夫人好生商量。夫人你看行否？”

    这话落，她无甚反应，霍霆山竟有几分张。

    “夫人……”他又唤了声。

    她终于有了应答，“嗯，那你别忘了。”

    霍霆山如获大赦，这回他没其他了，老实回到自己榻上。

    男人并不知晓，被他以为此时已哭枕的人，别说泪了，连眶都没红。

    裴莺仍侧背对着他，听着背后的动静，知晓他是回去了。她伸一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若有所思。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制服霍霆山的办法。

    最近形势相当不错，元兖州和小江王被杀后，兖州联军陷了群龙无首的状况，成一盘散沙。

    幽州和豫州军趁势而上，江中行舟和陆上行兵双齐，轻松击溃了对面号称二十万的兖徐联军。

    如此形势，着实让霍明霁酣痛淋漓。

    但就是这般一片大好的局面，霍明霁却发现父亲无动于衷，似乎还不甚喜。

    他仔细观察了番，最后确认自己的猜测无错。

    不击溃兖州军几何，还是拿河东坡又或是哪个地方，父亲皆是神淡淡，不见多少喜。

    霍明霁在用膳时迅速瞄了母亲一，只见她神依旧，但鲜少与侧男人，对方给她夹菜时，她也仅看了，并未如先前般抿笑容。

    青年恍然大悟。

    父亲和母亲吵架了，或者该说父亲似乎单方面惹母亲生气了。

    真是稀奇……

    膳罢，霍明霁寻到了孟灵儿，向妹妹旁敲侧击，主要询问他来到军中以前双亲间发生的事。

    孟灵儿也察觉到父母近来的气氛有异，如今兄问起，知无不言。而在最后，小姑娘说自己的猜测：“兄，我觉得应该是母亲不满父亲以犯险，因此在和他置气。”

    她还未有夫君，但意中人已有了。若是换个角度设想，她想她也会很生气。

    霍明霁转了转扳指，片刻后忽然笑了。青年一袭黑袍，墨发束，他的肤比寻常武将白皙少许，日光在他上，金冠折着淡光，端是君积石如玉。

    孟灵儿看着兄的笑容，却莫名品了旁的味。

    兄他，似乎十分乐于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