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耻

    在京城，有有脸的人大多端起架，顾着脸面，芝麻大的官，都有一番符合份的派，仿佛是那块龙盘虎踞之地所赋予的一副遮羞布。

    离了相应的地界，便将楚楚衣冠全然扒，没了伪装遮蔽，藏着的无赖、泼真面目。

    正如此时前的吕仲良，布衣黔首，衣袂拖着墨，还哪里看得是中那位御前侍奉，恭谨儒雅的医官？

    葛容钦低低地笑：“原来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帮手，难怪有恃无恐。你们真的以为，搬一个康王，我就会怕了？竟然还有胆来见我。”

    室光线幽微，栏杆里外都浸在半透的暗沉里，彼此面目模糊在暮之后，表难以辨析。

    他只能看见班贺缓缓蹲，席地而坐，仅仅相隔一层稀疏的栏杆。

    班贺抬手轻抚手臂细的木：“凭都虞侯的本事，就是再上两倍的牢笼也关不住你。难，不是在等我来见你吗？”

    葛容钦盘起双：“你早已知晓我的行踪，却不曾离开，想见我的人，是你才对。我赏这个脸，才不辜负你费的这番心思。”

    栏杆外的人恍惚一笑，唯有清透如琉璃的眸明晰可见。

    “我以为都虞侯明白自己的使命，可事实令在到遗憾。”

    葛容钦皱眉：“什么意思？”

    班贺收回手，肩背笔的躯冰冷的阱室中，端方锐利，仿若这诸多刑中的一件。

    “历朝历代亲王封地更改之事并不常见，淳王就藩三年后却更改封地，都虞侯想必比我更清楚。”

    葛容钦未曾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淳王更改藩地之事，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吕仲良目光中亦透不解。

    但葛容钦的确是知晓的。

    当年葛家甘愿俯首为淳王之臣，淳王却突然上奏请求皇帝更改封地，自请戍边。他有此举皆因北戎犯，戍边将领不敌，节节败退，连丢数城，淳王怒而请命，为国而战。

    淳王骁勇有谋，以一己之力逆转局势，未尝一败，稳定军心。他知人善任，提数位将领，在他的率领，数年间被占城池一一夺回，驱逐北戎境百余里，令敌闻风丧胆。此后更是驻边疆，亲率边军镇守国门至今。

    为这样的领导者效忠，才叫不枉此生。葛容钦眉宇间扬起轻蔑，这些人，不识抬举。

    “那都虞侯，忘了怒城吗？”

    略清冷的声音叫葛容钦的表凝固，失了声。

    “不，现在应该叫它泊德兰。”班贺垂睑，“当年被蛮族各联合侵吞的城池中，唯一未能拿回的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