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敞着，礼盒堆了座小山。

    伍旭看着娄仕云，又看了看车，最后回看向班贺，他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班贺走来，看见平江侯府车送礼的壮举，虽然习以为常，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不是说好随便备见面礼，意思到了便是。”

    娄仕云颇为无辜：“这就是库房里随便拿的。来得匆忙，没法挑细选，又不知胡先生喜什么，索多给，总能碰上合心意的。”

    班贺总算明白娄府送礼的逻辑，打探喜好太麻烦，不如广撒网，量大够。

    也就他们平江侯府家底殷实，放一般人家，送两回倾家产，是班贺压不会去想的作。

    将娄仕云请门，娄规娄矩提着盒张罗着摆桌，刚从酒楼端来的菜还带着气儿，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圆桌。为屋主的伍旭不上手，站在一旁看傻了。

    让他们先忙活着，班贺带娄仕云来到胡玛诺跟前，代为介绍：“这就是我那徒弟。鸿臣，这位是胡玛诺，胡先生。”

    娄仕云双充满狂，维系表面矜持，行了一礼：“胡先生，晚辈娄仕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胡玛诺恍然大悟：“我听恭卿提起过你，他说你勤奋好学，很有天分，给他帮了不少忙！”

    闻言娄仕云脸微红，羞涩又惊喜，瞟了班贺一，没想到师父在外人面前竟是这样夸他的。

    班贺笑笑：“胡先生，今日让鸿臣来，就是让你们二位认识认识。鸿臣对西洋机很兴趣，日后少不得请教胡先生，还请胡先生不吝指教。”

    胡玛诺豪大笑两声：“我最喜和人，有什么问题尽来找我。知识本就该传播去，越多人知越好！”

    班贺看向娄仕云，半开玩笑：“胡先生那儿有不少西洋书籍，读过受益匪浅。胡先生已经发话，能看多少，全凭你自己了。”

    所谓师傅领门，修行靠个人。班贺一直认为师父不仅要教授自所学，更重要是引导方向，不囿于一家，看见更广阔的的天地。

    传承本源为其一，广纳外为己所用为其二，如此方能延续生生不息。

    娄仕云恭敬垂：“是，多谢师父费心了。多谢胡先生奉三无私，义薄云，晚辈钦佩。”

    这话文绉绉的，听着反倒有些不像他能说得来的话，陆旋默默想到。想必平江侯施行了某些补救措施，不提让他文采斐然，考个状元榜，至少人前不怯罢。

    晚餐已经摆好，众人围桌坐了一圈，伍旭妻儿本想回避，见门外伍皓然顺从地被母亲揽着，悄悄对着一桌难得的味咽，班贺推着伍旭叫他们来一起吃，在场的又没有外人。伍旭不好意思地笑，顺推舟将妻儿领了来。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小酌怡，开怀畅谈，宾主尽。用过饭，娄仕云与胡玛诺先走一步，班贺同伍旭还有些话要说，婉拒娄仕云捎带一程的提议，和陆旋留了来。

    将胡玛诺送到巷，折返的路上班贺才得空对陆旋解释一句：“胡玛诺先生是先师好友，来到京城已有十五年，是不是一儿都听不怪腔调？他学识渊博，通晓天文算术，通西洋火，我很多东西也是他教的。旦明兄一直代我与他往来，好些日不见，正好这回一起聚聚。阿小时候见过，觉得他得可怕，不愿来就不勉他了。你这么大了，应该吓不着。”

    玩笑话被人刻意无视，陆旋不置可否，面上摆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失望至极。洋人见也见过了，还有什么话要说？不如早些回去。

    重新回到堂，伍旭坐在桌边，脸已然没了方才那两位在时的喜悦，反而面凝重，带着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