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酒夜光杯，饮琵琶上，”李诸突然将酒杯一仍，清光划过，他腰畔宝剑，而起，在月舞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落簌簌坠，剑气凛冽寂寥。

    只见半醉的年轻侍卫微仰，用剑尖挑起酒盏，他剑快如光电，那杯中酒却一滴也没有洒来，他纵接过酒杯，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猛地回过来，带着醉意的眸里，那冷漠的灰似乎蒙上了一层光：“你知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是什么？”雷海清双颊酡红，也有了醉意。

    “没有死在八岁那年。”侍卫秋剑所指，眸如灰烬，“那一年战，我所有族人都被杀死了，只有我活了来。我爹曾告诉过我，宁可死也不能隶，我那时剑准备自刎，但最后那一刻八岁的我手发抖了，我不敢死。”

    树影婆娑，夜风过心，让脸颊的泪也冰凉刻骨。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的手掌扶住李诸的后背。

    “你喝醉了。”雷海清将他手上的剑拿来，放鞘中，淡淡地说：“那些一死了之的人很勇敢吗？我并不觉得。留来面对的人，才更大。”

    这一晚，李诸是被雷海清扶到房间去的。

    朦胧醉里，他看到乐师低拨亮烛火，屋里多了那一温烛光，周遭不再令人窒息，连黑暗也变得清澈而平静。

    翠鸟么……

    一绿衫的少年，也像一只翠鸟，停歇在他的窗前。

    这一晚，李诸没有噩梦。

    作为仆人，雷海清明显是不合格的。他虽有音乐天赋，但对人世故甚至日常生活常识都懂得极少，常常发呆神，随侍在李诸边斟茶倒酒，甚至笨手笨脚把酒盏打翻过。

    李诸对雷海清乎意料地宽容。但没过多久，一件意外发生了，让李诸也无法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