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诸心突然一惊，才意识到……少年凝视着墙外的蓝天时的神，他并非没有看到，只是刻意忽略而已；少年的命运，一直一直是主宰在自己手中的。他拥有炙手可的权势，放走一个小小的梨园乐师，并非不可能。

    就像当初逃走的沈原，如果他假装没有看见，或许对方就有一线生机能逃脱。

    你能放我走吗？

    李诸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也许是那晚合奏的月太过皎洁，也许是琴逢知己的喜悦太过真切，也许是没有噩梦的睡眠令他太过贪恋。

    他从未想过，要放他走。

    清风无亦无声，终究只能以沉默相对。

    惨淡的日光，雷海清握了手中的筚篥，手背上淡蓝的脉隐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要握住什么……羊角上镶嵌的那块碧玉，逆光莹莹之有几分诡异。

    趁李诸失神的时候，少年形微侧，以袖掩手，从无人看见的角度，用筚篥上镶嵌的碧玉在杯边沿轻轻无声地了一，再晃动酒。

    然后，夜光杯盛着温的酒端到了李诸面前。

    李诸发觉不对劲，是在一次巡城过程中。

    一起巡城的还有同在侍卫队的呼延烈，两人在患难中有过命的。当初安禄山范节度使，攻打契丹行军途中李诸的受了伤，是呼延烈背着他走了十多里路。

    呼延烈是豪之人，但他不喜汉人，他不止一次警告李诸：“告诉你，离那些汉人远，他们虽然看似柔弱，但比草原上的铁骑更难对付。”

    这天两人巡城的途中，李诸突然一阵腹痛难忍，冷汗涔涔。

    呼延烈看他脸不对，关切地问：“是不是吃坏了肚？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巡察后面的街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