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又往哪儿跑？”

    陈东实看着男孩一路飞奔的背影，没力气追了，这一路上有太多东西都抓不住，人至青年，就越来越适应放。

    所谓的成，不过是不停地告诉自己，其实你很普通的这么一个过程。年少意气时，都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可等你真躺了社会的大染缸里，经历、恨、痛苦和离别，你会发现，你其实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你甚至都算不上伤仲永。至少人家天赋异禀过，而你，只不过从一开始就活在“我和别人不同”的镜月里。

    “爸爸，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檐角，童童牵着梁泽的手，对台阶的男人挥舞着怀里的小熊。

    陈东实蹲，不知从哪里变一糖，她嘴里，笑着摸了摸她的。

    梁泽没好脸地说：“被鬼绊住脚了？让你女儿等了你大半个钟。”

    “我遇见陈斌了，”陈东实唏嘘，“多聊了几句。他如今大不少，气度、谈吐，完全不同了。”

    梁泽拉起童童的手，兀自走在前面，一一矮两影，此时竟奇地和谐。

    陈东实快步追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肩，梁泽不依，努嘴嫌弃他没洗澡。

    陈东实拉开领让他闻，两人你来我往地吵着，笑声、骂声回在整串胡同里。

    今晚的月亮圆又大，浮动的尘埃没有家。徐丽替德文盖好被，目光落在床那张全家福上。照片上是德文和他的前妻，两人怀中抱着才生的婴，笑容满。她掀开被，走到柜前，确认男人还在熟睡后，将相框扔了屉底。

    曹建德推着小推车，徐徐走国立医院儿童病房的门。小推车上是一个四寸大小的油糕，上写着“吾妻忌辰”四字。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男孩，他全上只剩珠能动，凡是来的地方，全都是溃烂的腐。曹建德将推车推到床边，低吻了吻男孩的额，蹲来，满目温柔：“小武，咱们一起对天上的妈妈说句生日快乐好不好？”

    漆黑不见底的巷，某间租屋里的灯还亮着。陈斌坐在床上，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表梦幻地在床上，旁边是歪七倒八的针和倾洒一地的白粉。呓语片刻，他正准备摁灭台灯，兜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