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抹去血渍，一一，一一撕开附着在脸颊上的胶。一片，两片，三片，四片足足二十八片，一一被撕，最后的，是那大半张脸间称得上恐怖的烧痕。

    哭声愈演愈烈，整个屋的人都沉默住了。徐丽泪扶着德文的臂膀，腕间的金手链隐隐发光，成这房间里唯一的。

    然后，掌心抹过肤，粉质像陈年老宅的墙，鳞次剥落，那蜈蚣般的创痕得见天日。纵然年岁已久，依旧白得刺目，白得刻，刻到陈东实里，烙一个穿心的血印。

    “我不信”陈东实拍着大，回看着屋里众人，神失态，“这不逗小孩吗？我才不信我不信！哪有这么骗人玩儿的，我才不是傻呢，我不傻的，我不傻”

    那么他算什么呢？这么多年里，自己算什么？一厢愿的小丑，还是自作多的傻瓜？他发自真心地待人，每一天都遵从老母的叮嘱，发誓要善良，那么又有谁对自己善良过？自己又有哪一天，被真正善待过？

    “我没听错吧……”陈东实吭哧一笑，环顾四周，笑声极尽讽刺，“你真的是威龙？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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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李威龙。”梁泽闭上双，抿上涌的血气，倒在墙边。

    过去的意蒸腾煮，掀开盖来，却是满锅蛆蠕不堪。陈东实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这四年来殚竭虑，这四年来魂牵梦萦，到最后，不过就是别人计划中的一环。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陈东实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嚎啕大哭。就好像这四年的委屈和怨恨，统一结算在今天。

    梁泽闭目一笑，神悲怆。他慢慢抬起手，一颗颗解开制服纽扣，那片嶙峋的锁骨。

    陈东实浑发抖，努力晃动着脑袋，不可遏制地想起一段段曾经。他想起月台前李威龙满当当的笑脸，想起他穿着制服骑着自行车班，想起他带八两猪来找自己和肖楠吃饭，想起他在那些燥黏腻的暑夜，和自己裹在草席里相拥而眠。

    “你不用不信。”德文趁打铁，“你见过王肖财，知他了李威龙四刀，刀刀都在要害。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走过去，扒他的衣服，看看他上的伤，你就知，他到底是不是李威龙了。”

    德文为了伤他，不惜挑破真相，梁泽为了抓罪犯，不惜选择隐瞒。人人都有目的，人人都有苦衷，却没人哪怕施舍般地停来问一问自己，“嗨，你还好吗？我这样，你是否会觉着伤心？”

  李威龙重重地把，鼻血一滴一滴滴答在地上，伴随着似有似无的泣，这场经年苦等的重逢，注定以惨烈开局。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