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粉勾过梢，原地的黑碾作一小团乌云。边缘再用眉笔勾勒，两清晰的眉跃然脸上。徐丽转红，妍丽的膏就像霎时怒放的朵，坠落在苍白乃至铁青的脸庞上，更显得镜中人乖张狠戾，不可估量。

    “我要是说不呢？”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听筒对面一阵萧索，徐丽一气，娓娓来，“明晚八，杭，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东哥，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没人知她来自哪里，也没人知她的过去。在这里，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可言说的疼痛。决不问是一习惯，而沉默以对，则是一本能。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见话已至此，徐丽索懒得遮掩，满是不耐烦，“没错，香玉就是我害死的，她的确没犯什么错，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不了我一命偿一命，你以为我现在还怕死吗？”

    那个时候的徐丽，还只是外蒙古国数以万计工作者中的一个。相比于其他女孩，她也仅仅是“年轻”一些、“漂亮”一些。但仅仅如此，便也够了。徐丽时常安自己，“年轻”和“漂亮”，光这两样筹码，就已经能够保证她一个月吃上一顿猪饺。

    “你就这么自信？”陈东实气不停。

    “你不会拒绝我。我太了解你了，你太重，这是你最大的好，也是你最大的弱。”女人嗓音脆，不给陈东实任何回旋的余地，“其他我就不废话了，我等你来。以及，不许带警察。”

    她现在杭盖一违建房，血红漆在泥墙上溅大大的“拆”字。四堆放着废弃的课桌椅，不难推测，从前的从前，这里或许是一所学校。逐渐边缘化的老城区里，随可见这样残败不堪的危楼，就像尸上腐烂的疥疮，密布在瘴气糜烂的厚土黄天，滋养着无数孽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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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

    “别我，”徐丽寒声发笑，“否则，我会比让李威龙死，还要可怕百倍的事。”

    徐丽接待的嫖客大多为民工、货工，发廊小哥，或者突然发迹的拾荒者、赌徒。他们拿着一天的薪或乞讨，只为在拉前更畅快一些。她人好看、话又少，难得的顺从，形形的男人都对她赞不绝。很快，她的名声在红灯区传开了来，越来越多的男人慕名而来。

    这是她和陈东实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激动起来，“你回自己好好想一想，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对你哪一次不是全以赴，拿一颗真心来对待？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是，或许你没有对我过什么，那么你又是怎么对香玉的？她只是一个孩，为什么你连一个孩都不放过？你难就没有一为人应有的良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