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妃翻那两卷佛经递给他。

    王容睫一颤，温言说：“多谢娘。”

    顾妙妃说：“这些佛经我本也是看不懂的，我爹也不兴趣。”

    “你是要在这儿看，还是带回去？”

    王容想到楼那场无趣至极的清谈会，淡声说，“这里清静，就在这里看罢。”

    拿了两卷佛经，在案前摊开。

    顾妙妃见他低自顾自地看起来，竟完全没有跟自己谈的意思，不禁微微一怔。

    王家况不明。她父亲一直有反悔这个婚约的意思。只不过本来也没订婚过礼，想说也不好开。

    母亲也一直不太满意王容未婚之前跟慕娘走得这么近。

    王羡和顾锡好，往常王容总是跟着王羡过来拜访。两个人还未定亲，明面上不好有什么接，只是隔着父母辈，遥遥地对视几，说几句话。

    少年记挂着她，常问她好，替她带些小礼过来，不多贵重，但都是用了心思的。

    王容待她，明显是以未过门的妻的态度，以礼相待。

    可这些时日，王羡来了好几回，没见王容上门。一来二去之，家里人难免心生了怨言。

    张夫人说：“平日里跟着刘俭他们几个厮混也就算了，这还没娶令嘉过门呢，就把那个女郎养在家里，虽说为了令嘉也有可原……

    “好歹也多来看看她！

    “还没过门，就这么慢待，日后咱们令嘉可不要委屈死了！”

    顾妙妃觉得母亲实在有些不成统，还没成亲，难还要人家孝贤婿一般的日日上门请安。

    顾锡心里也很纠结，既不想搅合王家与皇帝之间的明争暗斗，又他漂亮，他才学，今天这场宴会，也存着些再看看的意思。

    那他呢。

    顾妙妃想知，王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顾妙妃有意跟王容亲近一些, 却又不晓得怎么开这个，迟疑半晌才说，“你……有好些时日没来了。”

    王容的回复倒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这些时日诸事缠, 实难。”

    然后, 然后便再无二话了。

    他望了面前的书卷，搂过来案几上的笔墨, 便开始抄写。

    王容有有一样。只要坐在案前，他就能迅速沉浸手的事里, 稳如泰山，静如沉, 念书习字，过目不忘, 效率极。

    顾妙妃见他抄得专注认真，也不好打搅他。

    王容觉察来了顾妙妃的言又止, 他与她之间其实也没什么能说的, 可说的, 无非是说些佛经诗文, 建康几个士族之间的八卦, 或是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

    往常倒也能符合几句, 只如今顾妙妃说的话像一样浮在他耳畔，他听不太分明，也不愿去细听。

    他需要耗费十二分的力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顾妙妃的上。

    有时候为了乔装得像一些，顾妙妃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会适时地移, 落在顾妙妃的上。

    她上涂了燕支, 红红的，一张一合, 她一张一合的，让他到一阵陌生。燕支里的油冷却之后，在她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冷腻的光。

    王容忽然想到慕朝游不常涂这个，总是很淡的，有时候忙得狠了，微微皲裂脱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