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没有抬，只低低笑了一声：“你们可真有意思，不在朔西建功立业，跑来给我当夫。”

    侯跃实打实地困惑了：“训哥，小郎君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卫听澜晃悠到门外，琳琅灯映着满地醉生梦死的雪光，他看着看着，低呕吐了起来。

    卫听澜胃里难受，不想同他多话，自己随手拽了匹来：“我今夜有约，不回府了。”

    他探手想往怀里摸帕，却忽然顿了顿，收回手：“有净巾帕没？”

    那是他的！

    “人大约是往祝府去了。驾车，咱们远远跟着，别让他在路上了什么事。”

    于思训听着这话，就知他是醉得狠了。见着他起时像要摔倒，于思训伸手去扶，卫听澜却摆了手，自个儿站稳了。

    祝予怀坐在案几前,心不在焉地握着一卷书。

    不等两人反应，卫听澜径自翻而上，动作倒是净利落，全然看不是个醉酒的人。于思训刚想开，卫听澜已驱着绝尘而去。

    于思训无言片刻，叹着气认命地坐到了车前。

    “这……”侯跃为难地看了于思训，“小郎君不乘车？”

    他本没想多喝，只打算装作不胜酒力，在夜宴未散前便早早告退来。

    侯跃把车赶近了一些，从车里找了块没用过的帕递给他。卫听澜抓了把雪搓脸，拿帕了，又：“给我匹。”

    他换上了那绛红云锦的新衣，仍在外罩着白狐裘大氅。墨黑的发已然了，用竹木簪简单地簪着,只颈旁漏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来。

    远有脚步声一顿，迟疑地朝他走来。

这卫家幺，到底只是个心无城府的少年人而已。

    夜寒凉，卫听澜一步三晃，慢慢走门。

    卫听澜着绞痛的胃，听见了侯跃惊诧的声音：“还真是卫小郎君啊！怎的喝成这样？训哥，澧京这儿也兴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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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晓得还有这样一场好戏等着。

    除夕（三）

    宴上重锦铺地，光摇朱，满堂称贺声里，他好似又见到了前世图南山中的刀光血。

    不知不觉中，满壶的酒便见了底。

    声声颂贺中，卫听澜仰首饮尽了杯中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于思训打断：“你少说两句，去把车赶过来。”

    因为有客要来，房门敞开着。屋外夜雪重,院角青竹偶尔不堪重负,发簌簌的落雪声。德音白日里堆的一溜小云雀还挤挤挨挨地排在廊,夜照着这些小东西的廓微微发亮。

    于思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