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孩都不知黑蛇，虽然在梦境中也有他们，但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自己的门后面，神空的，像是栩栩如生的木偶。他们的房门也不会打开，黑蛇只是打开了雷娜塔的房间，因为雷娜塔会大声地呼喊它。

    她在找黑蛇留的痕迹。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梦见那条黑的蛇，它如肆的狂龙那样把黑天鹅港折腾得摇摇坠，最后盘踞在教堂眺望北冰洋。

    雷娜塔经过门边时，护士一把抓她辫上的黄蝴蝶，冰冷的目光透过镜：“再床的话，还得上这个！”

    雷娜塔望着赫尔佐格博士和达列夫的背影一声不吭，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扭过继续在角落里寻觅。她用脚踩过每一寸草地，留心着墙每一可疑的痕迹。

    雷娜塔怀疑黑蛇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但她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跟任何人说起。如果她跟其他孩说起黑蛇，其他孩就会悄悄告诉护士，护士会以为她发了癔症，她又会被关禁闭。雷娜塔讨厌被关禁闭，禁闭室里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和光的四，她坐在椅上，幻想自己慢慢地死去，就像一朵渐渐枯的小蘑菇。禁闭室里的小窗宽只有20厘米，甚至不够一个孩爬过，这心的设计并非为了保存量，而是为了囚禁其中的人。

    那是个很好的梦，梦中锁的房门会打开，雷娜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又是个异常真实的梦，在梦中她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月光从一扇扇小窗中照来，每一个转弯每一景都那么真实。她甚至能走到孩们不许踏的禁区，她走图书馆坐来，从书架上一本大书默默地读，想读多久就读多久，没人打搅她。她可以去厨房里拿东西吃，炉火上总是有烤着的面包，无论雷娜塔早去还是晚去，面包总是烤得恰到好。渐渐地，雷娜塔越来越期待月圆之夜，期待那整整一晚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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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开始怀疑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的。那一天，护士们带着孩们参观从不准他们的图书馆，雷娜塔赫然发现图书馆的布局跟她在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而月圆之夜她读过的那本书就在书架上同样的位置，雷娜塔清楚地记得在梦中自己读完书之后把它在了那本厚厚的年鉴旁。雷娜塔试着在月圆之夜持着不睡，果然在午夜时，她听到了黑暗中的响板声，她趴在小窗上往外看去，窗被黑的鳞片填满。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发现了这个港里最大的秘密，第二天早晨在自己的小床上醒来时，一切好像仍旧是一个梦。那个诡异的梦境和现实是在一起的，雷娜塔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午夜时候一掐手指，确定自己没有睡着，然后忽然就听到了铁响板般的声音，似乎随着铁响板响起，现实就变成了梦境。

    她并不是在找北极罂粟，她刚才面不改地撒了谎。跟外表完全相反，她是个撒谎成的女孩。在这里，每个人都得学会撒谎，因为说真话的结果很糟糕。雷娜塔在撒谎这件上比其他人都有天赋，她撒谎的时候面无表，中也没有一丝波动。护士们叫她纸娃娃，她们觉得雷娜塔就像个纸娃娃，没有表，连心都没有，被打骂了都不会哭。所以护士们甚至懒得罚她，因为总要听到一些哭声才说明罚有结果，没人有兴趣鞭笞一个纸娃娃，对它施加任何疼痛都是徒劳的。

    角落里那扇漆黑的铁门敞开了，敲梆的护士走在前面，孩们跟随着她。他们走路的姿势僵，双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上，排成队。另一名护士在门边统计他们袖上的数字，一一在名单上打钩，以便确认这些珍贵的“样品”没有失。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雷娜塔还记得月圆之夜那个围绕着黑天鹅港的唱声。她从未见过那个痴狂的唱者，只觉得他把冰海看作了舞台，在这里上演他绝世无双的剧本。

    这座港是个牢笼，是矗立在世界尽的孤独堡垒，来到这里的人都不能离开。唯一的例外就是黑蛇，它无与比、无所不能，总有一天它愤怒了，会挥舞尾把一切都打得粉碎，这座黑天鹅港、这片白雪皑皑的冰原、西伯利亚……甚至整个世界。

达列夫说：“这里太冷了，只有北极罂粟能开。它的期对女孩们来说就像是过节。可也只有两个月，现在期早都过了。少校同志，希望您能送这些女孩去温的地方，看五颜六的。”

    护士们拿黑的木梆敲击起来，奔跑的孩们都停了来，木偶一样站在雪地里。他们追逐的球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可他们的睛渐渐泛白，失去了神采。

    雷娜塔其实是知痛的，但她也知挨打的时候要忍住不哭，因为越哭她们打得越。

    黄的蝴蝶结并不代表天的温，而是说明这个孩犯了错误是要关禁闭的。雷娜塔昨晚又被关禁闭了，因为她又床了。

    “尽我的力吧。”达列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