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这不是昏了吗？想来你是穷惯了，不知我家里如何富庶。我跟你说，到了我家，穿的是绫罗绸缎，天天鱼，岂是现在可以比的？”

    韩月娘冷声：“我就荆钗布裙，你不要在这里白费！”

    正在这时，杜中宵捡完了羊蹄，重又走了店里。见吴克久在那里对韩月娘拉拉扯扯，一怒火从心起来，一个大步赶过来，怒喝：“光天化日，你这贼竟敢调戏良家妇人！”

    吴克久转过来，满面惊奇：“你这小贼怎么也发！韩老儿开店用的是我家本钱，他女儿到我家里婢妾岂不是本分？我与他女儿说话，你何事？”

    这就是小生意人的悲哀，用别人的本钱开店，便就要受人欺压。贷钱的人把之视为仆之，是前代遗风，并不是吴克久胡说。在开封府那大地方就好得多，借钱归借钱，人并不受人控制。临颖是个小地方，却没有那么开明。吴克久一听韩家是从自家酒楼赊酒来卖，就把他们当成自家人，自然是肆无忌惮。主人家调戏一个婢女有什么，要她晚上陪睡也是应该的。

    此时关于仆的法律比较混，整上是慢慢废除人依赖，变成纯粹的雇佣关系。但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主仆关系还是留有许多痕迹。

    城市里穷人家的女孩儿，年轻的时候到大人家里为婢为妾的不少。反正是雇佣，等到年纪大了之后，再来寻个正经人家嫁了，安心过日。正是因为风气如此，吴克久才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来了让韩月娘陪酒理所应当，看中了纳她为妾是给韩家好。

    杜中宵的灵魂来自后世，却没有这意识。见韩月娘在那里柳眉倒竖，杏腮怒，怒气腾腾就涌上来。把装羊蹄的篮放在旁边桌上，伸手护住韩月娘，厉声：“这脚店只卖酒菜，主人早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你要找人唱曲陪酒，去外面请来就是。月娘好人家的清白女孩儿，怎么得这事？你若是再在这里纠缠，便就告到县衙里去！告你调戏民女，看官府也不！”

    吴克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小贼说的什么混话！韩老儿赊我家的酒卖，让她女儿陪我饮酒怎么了？官府闲得没事，来这些？”

    说完，吴克久对走过来的曹居成：“难怪杜循那厮会科举落第，看他教来的儿，一都不明白事理。主人对家仆，何来调戏一说？”

    曹居成：“看这小贼的样，莫不是也看上了这家女儿？要个护使者，可不就胡言语！”

    韩月娘听他们说得不堪，愈发羞怒，大声：“我们家只是赊‘其香居’的酒来卖，怎么就成了你家仆了！大不了，从明天开始便不赊你家酒了！临颖县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家酿酒！”

    吴克久一拍手：“说这番话来，你这小娘看来是真不识抬举了！不赊我家酒，那你想要赊哪一家？难不成，你还能把这店背着到城另一边去？”

    韩月娘气鼓鼓地：“赊另一家就是，无非是多走一些路途。”

    吴克久只是冷笑，对韩月娘：“你脑不清楚，今天我也不与你淘气。等过几天，你知了不赊我家的酒，便就过不去日，我再来找你。那时，我家只是为婢，妾可就没份了。”

    说完，回到桌边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对曹居成：“我们且先走。记住这店在这里，等过些日带个牙人来，买这小娘回家婢女。到了那时，我自有手段摆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