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抃仔细看了白纸写就的状，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不像个读书人的笔迹，心中迷惑。他最怕面前的这个妇人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了成这个样，又是一桩疑案。自陶十七当街杀人，牵扯许多陈年旧案，却都查无实据，让州里的官员极是大。再加上一桩，就实在难办了。

    杜中宵笑着摇了摇，不置各否，向房里走去。因小家小，韩月娘自小只认了几个字，一两本启蒙书字都认不全。除了一手好女红，她练字字不成，学诗词写不句，学琴又能学什么来。

    古人学诗，可能就是这样抑扬顿挫唱来的，而并不是摇晃脑地在那里声朗读。想起前世一些节目里，展现传统文化，一堆小孩煞有其事地穿上古装，摇晃脑地背书，就让人觉得尴尬。只要知诗本来就是歌的一，就知古人的诗必然不是那个读法。依着刚才杜中宵的觉，古诗有可能与宗教中的唱诗有些相似，有自己的意境和格律，是一特殊的歌。甚至在特殊的环境，听着特殊的乐曲，会自然而然把这些经典唱来。

    赵抃指着地上的白纸：“拿来我看。”

    知会过了知州和通判，赵抃回到使院，把状放在一边，重新调陶十七的案卷，仔细查看。案已经过去多年，各方的证词错漏不少，很多地方对不起来。比如陶十七说是父亲故去之后，母亲才离家改嫁。但从谭二娘那里得知，是她先到了永城县蒙家里，那时丈夫健在，后来只听说丈夫不见了。后来再问的时候，陶十七原来好些日不见父母，是听人说起事的经过。最后被接到家里，见到陆虞侯，接着就是父亲毙命，那时谭二娘并不在家。

    吏人取了白纸过来，双手奉给赵抃。这纸其实他们已经看过，重新放回那里而已。

    到了床上躲，韩月娘睡去，杜中宵一个人想心事。刚才小青弹的那首曲，好似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萦绕不绝。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让杜中宵觉得惊奇无比。

    儒家六艺，诗、书、礼、乐、易、秋，这里的乐只怕与后世的歌曲是不同的，也与单纯的乐演奏不同，而是跟诗书密相连。诗与乐结合在一起，达到一灵魂的沟通。

    展开白纸，只见上面扭扭，写了几句话。大意是这妇人是州里死囚陶十七的母亲谭二娘，数年之前因为贩药材，被永城牙人蒙所骗，亏了本钱还欠了他的货款。丈夫回家筹款，将要筹齐的时候，同来的陆虞侯杀了丈夫，携款而逃。数年之后陶十七当街手刃仇人，却被判了斩刑，上天不公云云。

    赵抃看完，倒了一凉气，拿了状，对边的吏人：“你速去谯县县衙，让他们派人查清这妇人何时城，城见了什么人，了什么事。查完之后，立即来报。还有，知会仵作，来收了尸。”

    吏人应诺，转去了。

    这错漏的地方着实不少，年

    等了一会，司理参军和仵作到来，赵抃吩咐几句，拿了状了州衙，向知州韩亿禀报。

    最后，是一行大字。这妇人没有办法，吊死衙门前，一命换一命，求州里放了陶十七。

    有了这一特殊的受，杜中宵的思想豁然开朗。他一直有一困扰，自己前世的知识，怎么跟这个时代结合起来。前世的知识如油，而这个时代现实的文化环境如，和油不能，让杜中宵思想非常迷茫。而有了诗和乐的结合，则一切都，很多思想叉合到一起了。

    赵抃吃了一惊，草草收拾一番，跟着随从了州衙。就见到揭榜的白那里，围了一大圈人。分开人群去，就见到一个妇人吊死在白上，旁边放了一块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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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命换一命

    见到赵抃过来，守在这里的吏人了气，急忙上来唱诺：“官人，小的清早来看，就见到这妇人吊死在这里。因不明原由，不敢动，带人守在这里。”

    如果前世学说的里社会为黑和白，非黑即白，要么是灰，那么古今结合之后就是彩。便如许多乐织在一起，谱成一首动人的曲。政治就是在人的社会实践中，为天地谱曲。

    韩亿已经年迈，这些日正在上表请求致仕，政务基本不理，还是要由赵抃置。

    这个年代，乐依然与礼有密切关系，甚至与度量衡结合在一起。比如钟是乐，也是量。

    刚才小青弹到最后，杜中宵自然诵《诗经、黍离》中的几句，是他从未有过的验。读了这么久的书，现在才知经典可以这么学。诗本来就是可以唱的，只是到底怎么唱，古诗的调早已失传，这个年代只剩少量的唐诗有曲调传，如《玉楼》等词牌，实际就是一分律诗的唱法。

    亳州州衙，赵抃正在房洗漱，一个随从急急跑来，禀报：“官人，大事不好，衙门外死了一个妇人！现在门那里围了许多人，官人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