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吩咐那边的小青和晶晶备酒，庆祝一番。

    自那夜得了韩月娘有喜的消息，杜中宵突然神百倍，什么都有劲起来。此时正是夏税的征收季节，法本来在七月十五日前解送到州即可，杜中宵突然劲十足，在五月末就征收完毕，送到州里。

    夏秋两税，大致来讲，夏税收钱帛，秋税收粮米。这是大的原则，实际地方不同，两税收的名也各不相同。一般来讲北方夏税收麦、绢，南方收绢和钱。两税的正税数额不，百姓负担沉重的，是各附加税。杜中宵到永城已近两年，有公社和营田务两大财源在手，规定全县只收三样：麦、绢和杂钱。

    杂钱是宋朝沿袭自晚唐五代的各杂税，名目繁多，统一合成一个数目。加上麦和绢，还在百姓的承担范围之，至于以前的支移、折变、加耗之类，又在杂钱之外。

    杜中宵如此征夏税，相当于给全县减税一半以上，不但百姓积极迅速完税，全县还一片颂扬之声。

    夏竦接到永城第一个完税的消息，不敢相信。再三确认，才知不是虚言。官员时完税，上缴的时间越早，考课越优。夏竦怀疑杜中宵为了政绩，刻剥百姓，又秘密派了家到永城察访。

    三天之后，夏竦坐在厅里，轻摇扇，看着从永城回来的蒙大海，沉声：“此去永城，那里知县风评如何？夏税五月初一起征，七月十五完毕，他竟然在五月底就全解到州里来。若不是用小吏扰百姓，肆行刻剥，如何能够到？”

    蒙大海恭声：“回相公，小的到了永城，四察访，并没有听说衙门收税扰民。那里小民不只是无抱怨，对永城知县杜中宵还一片称颂之声，甚至有人要为他立生祠呢！”

    “怎么可能！”听了这话，夏竦不由住了桌。“地方为官收税最难，自我仕，自一县主簿起，还从来没有听说收税不扰民的。你莫不是漏了行藏，被杜中宵蒙蔽了吧？”

    蒙大海叉手：“小的得了相公吩咐，分外小心，绝无人看破小的份。永城商贾众多，小的只扮作州里去的行脚商人，四探听，走了许多村庄，打听到的都是实。”

    夏竦眯起睛，看着蒙大海，过了好一会，才：“那你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杜中宵少年士，为了考课，提前一个多月完税，是如何到的？”

    蒙大海理了理思绪，才拱手：“相公，其实此事并无蹊跷。杜中宵税收上来得早，且百姓均无怨言，只因一件事。——他免了县里各支移、折变、消耗之类，只收正税和杂钱。如此一来，百姓相比往年少一半有余，自然踊跃税，而且也不会有怨言。”

    夏竦看着蒙大海，目光犀利起来，沉声：“支移折变诸类杂税，可不只是永城县里收的，许多同样是要解到州里来的！永城解到州里的钱粮，与往年相比，丝毫不差。杜中宵不征，从哪里变这些钱粮来？——我知他兼营田务，可营田务不属永城县，挪了营田务的钱粮，哼！”

    蒙大海：“相公，小的也知此事重大，访问得确切，杜知县并没有挪用营田务钱粮。”

    “嗯——”夏竦放手中扇，皱起了眉。“那他这些钱粮，从何而来？难不成他用自家的钱为百姓纳税？莫说没有这好官，朝廷也不需要这样的官！”

    税是朝廷收的，自己的钱是向百姓市恩，不但无功，还有罪。

    蒙大海拱手：“相公，并不是如此。皆因这杜中宵理财有，从别补了钱粮来。去年，杜知县命县里的公吏差役，各家钱，凑在一起立了一会社，名为永城公社。不到年底，这公社赚来的钱便就还了借的本钱，从此赚的钱便就归县里的公吏差役和百姓共。解到州里钱粮正税不足的数目，便是永城公社钱，并不是来自百姓。这钱是产业赚来，并不是来自百姓，是以人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