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布听了有些为难：“若是如此，就不是小的一个人能主了，当回去与族老商量。”

    “无妨，你们商量妥当，到衙门找我就是。此次来董家寨，碰到几个以前认识的商人，今夜请他们饮酒。你若无事，便留一起饮两杯，说些闲话。”

    香布听了大喜，急忙谢过。自己这蕃小首领，可难得有这机会。

    杜中宵前世的记忆里，山西、陕西这些地方是绝对的汉人区，甚至成了一常识。但在这个年代却未必，陕西路和河东路的北面，有大量的蕃，以党项为主。其实从血缘上讲，这些人未必就是胡人，有大量本来就是胡化的汉人。加上党项本是羌人一，而汉、藏、羌同源，这些蕃的族属模糊不清。

    自汉拓西域，从中原到河西的广大地区，都以汉人为主。后来晋室南迁，大量胡人南，特别是鲜卑北魏时间的统治，慢慢开始胡化。到了唐末五代，陕西路除了关中，已经以蕃人为主。再向东的河东路和河北路北，则是汉胡杂居的地区，平原汉人占优势，山地则是蕃胡。大宋一直以幽燕为目标，除了地理战略上的原因，汉人为主是更加重要的因素。

    火山军在杜中宵前世，是绝对的汉人心区，极少少数民族。但在这个时代，汉人很少，除了随着驻军而来的人，便就是在河谷地区开垦的零星农。人三千，就包括了不少蕃人熟。

    宋朝是自汉朝之后，汉人分布地域最狭小的时代之一，很多杜中宵前世认为想当然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不适用的。比如沿边的陕西、河东、河北三路，前世是汉人心区，这个时代蕃汉杂居，甚至大分地方都不是汉人为主。元昊反叛以银、夏两州为心，宋朝要攻到那里，要穿过数百里甚至千里的非汉人地区，中间的小蕃时降时叛，况非常复杂。党项难攻，除了地理条件造成的通不便，远离汉人心区也是重要原因。要想解决这一带的问题，除了军事胜利，还要对这些小蕃汉化巩固。

    从火山军向北开拓，杜中宵首先面对的问题，便是人力不足。对于蕃，大宋的政策是允许其有一定的独立，有冲突依蕃法和断，而不用朝廷律法。造成的问题，便是蕃人汉化不足，难为朝廷所用。

    看看天黑，杜中宵吩咐陶十七去叫了冯原几人，便在自己住摆筵席。

    十三郎提了一条大鲤鱼，笑着对杜中宵：“官人，我们到火山军这些日，才知他们这里产好鱼。听说这鱼在天黄河冰化的时候最好，现在时节不对，只好勉吃一吃。”

    杜中宵笑：“黄河向来产好鱼，只是这里不知鱼的法，吃的人不多。我看这鱼，你们可清洗净了，切成大块，炒了来吃。自到这里，日日吃些蒸饼炒，不得一滴油到嘴里，实在难熬。”

    十三郎大声应诺，一手提着鱼，与陶十七跑到后厨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杜中宵对冯原和香布：“北地饮向来疏，比不得京师细，虽有好也不好吃来。今日你们有福，我这里备了些好面，还有上好的炒菜，且拼一醉。”

    冯原：“官人说的是。小的没去过京师，只在并州，便觉得那里的吃实在人家味。到了契丹那边，便就只有汤饼煮，委实劣，难以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