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然叹了气：“不瞒官人，小的们这一行，只是糊而已，重案也不敢犯。我虽然不知收到的铜是哪里来的，用来什么，但有一条，凡是上面有铭文的，一律不敢化了重铸——”

    看了孙然的表，杜中宵：“我只是个路过官员，发现了自事，拿了你便就算了。左右无事，才在这里审你。若是你答得痛快，我替你向本州官员求。”

    杜中宵也知，既然知带铭文的青铜的价值，孙然没有留在手里的理。他是个铸铜谋利的铜匠，并不是个收藏家，一切以换钱为主。

    孙然偷看杜中宵，猜测着他的份，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回答。

    “你怎么知是寻常？刚才不是说辨认不来吗？”

    从轻发落

    听孙然还算守住了底细，杜中宵了一气，问他：“你这一行许多年，收到多少带有铭文的铜？哪里去了？”

    孙然跟官府打少，哪里知衙门里还有分工，见杜中宵神严厉，心中便就慌了。他是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不知普通的青铜常识。其他的青铜倒也罢了，一个鼎，一个钟，肯定不是普通人家里用的。不要说地里挖来的，就是新，也不敢随便给人铸。特别是鼎，这个年代早就没有实用价值了，只要存在的，几乎肯定是礼。只要是礼，就涉及到严重的法律问题。

    突然，杜中宵想

抓到你？今日恰巧拿了两个偷挖了青铜鼎的，说要卖给你，才摸到你那里。”

    杜中宵一个路过的官员，其实没有权力审案，更不要说动刑。就是知州来了，也无非是把孙然一家抓回州城，审案的事要给司理院。这就跟法院抓人一个理，不能审讯，那是公安局的活。

    孙然：“小的不知他们的钱从哪里化来，只是要我替他们铸一个几百斤的大钟。说是惟有如此重，才能彰显他们宝刹的威严。”

    听了这话，杜中宵来了兴趣，问：“铜钟昂贵，慈源寺虽然是大寺，也铸不起吧。”

    宋朝是金石学大兴的时代，文人喜并且重视，了很多金石大家。此时的人收藏铜，极重视上面的铭文，称为钟鼎文。这风气漫延到民间，就是孙然这乡间铜匠，也知有铭文的铜价值难以估量，不敢化了重铸。

    杜中宵听了，笑着骂：“这帮秃驴，不知骗了什么的钱，如此铺张。”

    孙然：“回官人，以前也收到过的，不过都是寻常。”

    杜中宵虽然不知他们这一行的实，常理，孙然的话还是可信的。面缓和了一些，：“这么说来，今日我们截的那一个铜鼎，也是卖给你了？你家里以前还有没有收到过此类。”

    孙然连连摇：“官人说的鼎，莫不是用来煮的？那也没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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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杜中宵重重一拍桌。“铜鼎是一般人用的么！你这里哪家用鼎煮，你告诉我，我去拿人！自古以来，鼎是重，是随便铸随便用的？别的礼你不知，有可原，若说鼎也不知是用来什么的，明白是装傻了！我不是本地官员，你对我说实话，还有转圜余地。如若不然，到了明日，知州到了这里，你再如此犯浑，少不得大刑伺候了！”

    见孙然态度恭顺，杜中宵的神缓和来，对他：“在你家里，并没有多少铜。理来说，你这一行这么多年，家里怎么会只有这么铜？你照实说来，对你有好。等到本地官员到来，再从你家里搜铜，可就要罪加一等。”

    看杜中宵不似个刻薄的人，孙然犹豫再三，咬牙：“不瞒官人，小的这买卖，哪里有把铜都藏在家里的理？离我家不远的山里，有我几间草房，大多铜都是藏在那里。最近接了一个大活，要给林虑县的慈源寺铸一大铜钟，是以最近这些日，都在攒铜。”

    沉默了一会，孙然：“官人，小的确实就是收些铜，熔了之后铸成换钱。铸的，大多是铜镜，多由家里小儿带到他州卖掉。这一行，别人拿了铜来卖，我们惯例不问来历，只照的重量算钱。此是行规，并不是我一家如此。”

    孙然知自己犯的罪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墓又不是他盗的，铜匠又不犯法，真正律置的话，最多就是个窝藏的从犯。

    孙然犹豫一，才：“不瞒官人，许多年来，我也只到过三件，都卖给别人了。年日久，哪里去寻买家？我们这里铜挖来的多，一向都有人在这里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