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江南雪灾的“天罚”之兆，令周成帝及一众佞幸惊骇万分，致使尚京城上戒严。

    一时间，莫说是夜里，白日里货郎都不再吆喝了，唯有夜里打更人还敢声语。若是有哪家人的亲戚在官府当差，知晓了事严重，只会愈发谨小慎微，生怕天家一个不兴便拿底层小老百姓愤。

    传旧帝已薨、新帝登基消息的那日，百姓更是风声鹤唳闭家门，青天白日街上唯有寥寥几家客栈酒馆开了门。

    直到先帝逝去七日后，大街小巷才恢复往日的闹。

    此时，中朝臣换过一，诏狱挤满了关押的朝廷罪臣，先前欺压百姓者更是游街示众，百姓舍不得扔菜叶，直接拿石砸得狗官破血。尚京城府衙的知府换了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将手底的官差衙役整顿了个遍，捕快日日巡查欺男霸女之徒，一经逮捕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富家纨绔，皆要押到衙门前受罚。

    市井风气清朗不少。

    百姓亦渐渐明白新帝不同于老皇帝，非是荒无度酒池林的昏君，乃是有心有德的天。

    他们的好日要来了。

    缓步街上，可听到茶馆的老先生惊堂木一拍，将女帝登基的故事娓娓来。老先生言其勤政民、恤百姓，有保卫家国收复疆土之心，讲至激动慷慨激昂，引得行人都驻足。

    方柳与顾择龄落座茶馆。

    一壶上好的龙井，上两碟瓜心，听这两鬓霜白的老先生说书。

    方柳颔首：“不愧是自三元及第状元之手的故事，果真脍炙人，引人胜。”

    “过奖。”顾择龄赧然，“是方庄主的主意好。”

    “顾大人不觉得大材小用就好。”

    “怎么会，得民心者得天，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有些人当官当得久了，习惯于在上，早忘了本，我会谨记方庄主的叮嘱。”

    方柳笑而不言。

    两人安安静静听完一场说书，方柳往小二的托盘里扔了两颗银。

    离开茶馆，顾择龄踌躇迟疑片刻，终是问：“……方庄主，打算何日启程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