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席，老谷接神一样把四油接回家去，亲自给他上一泡大烟膏，问他：“豆还是原来的样吧？胖了瘦了？她有没有问起过我？”

    四油说：“比原来更漂亮了，”两只手在自己的前比划着“更大了，狗日的老谷，你又有一吃了。”

    老谷又追问：“豆问没问起过我？她说没说过甚时候回谷地来？”

    四油开始胡说八上了，说：“她让我带话给你，等忙过了这一阵，就回来看你。”

    老谷的脸上就起了一层喜，他微微闭上睛，陶醉在了幻想之中。

    足了大烟膏，四油通舒泰，想着上就能见到六六娘了，就哼上了小曲，走了碾里。

    太上来照呀么照呀么照西山，我妈妈要我和你压糕面。

    哥哥担起一呀么一呀么一担桶，小妹妹我拿上吊绳。

    哥哥拿上个斗呀么斗呀么斗吊，妹妹我帮你往桶里倒。

    …………

    四油还没有走碾里，一个“倒”字刚刚唱，一声“站住！”把他吓一大，刚才在老谷那儿大烟膏带来的惬意和对六六娘的向往，暂时搁到了脑后。

    他惊恐地看着前，大攥着两个钵样大小的拳，横眉竖地站在他的面前。四油早已吓破了胆，说：“大，大，你可别来，我没有胡说，我真见到豆了。”

    四油是个懒人，并不是个笨，大和豆的那一私心他早看在了里，他知大来找他的目的，就竹筒倒豆，把今天遇到豆的况，全告诉了他。

    大看了看四油，冲他喊了一声：“！”自己坐在大碾盘上，背靠碾磙，看着黑的夜空发呆。

    当晚没有月亮，启明星孤零零地悬在当空，周围伴有几颗或明或暗的小星星。一阵寒风来，大却觉得上燥，他解开棉袄，让冷风他的怀。他解前的大红，系在大碾的推杆上，对着黑暗的夜空“嘿嘿”傻笑了几声，自己自语：“豆，你在哪里？”

    老九家这，新娘久久等不到新郎官来给她揭盖，自己偷偷撩起盖瞧了瞧，房里只有她自己，两只大红的蜡烛，忽闪着火苗，了一滩烛泪。

    新娘扭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她期盼中的新郎，轻微地叹了一气，就听得门外有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声音轻微的就像猫走一样，她当是新郎官回来了，忙放盖，端坐炕，期盼着盖被揭起的那一瞬间，期盼着有人将她拥怀里。她的人生将从此改写，婆姨女，分岭就在今天晚上，她将从一个女变成一个婆姨，她的命运从此将会和这个叫大的男人地捆绑在一起。

    新娘叫凤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女，人的一不比豆差，甚至要胜过豆几分。因为羡慕大是民兵队，又暗地里偷偷看过他一次，就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她今后能托付终的汉。所以，当老九打发媒人上她家提亲的时候，她甚至有迫不及待了，怂恿她爹答应了这门亲事。

    凤英久等不到大，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再听听门，脚步声已经没有了。这算哪门事呢？谁家的房烛夜不是争分夺秒的，她却在这里要独守空房，这个死大，去哪里了？

    凤英也是心急，顾不得矜持，自己掀掉盖，得炕来，她要去问问大的家人，去问问她的公公，她的汉哪里去了？不来和她共度良宵，是甚么意思，是看不上她了，还是自个哪里错了？

    凤英是一个办事不拖泥带的女，她打开房的门，前脚刚刚迈门槛，后脚就停来了，有两个黑影趴在门外，扒着窗往里偷窥。

    凤英的脸就红了，这是来听房的。心里害羞归害羞，她还是把后脚也迈了去，心说：新郎官还不知去了哪里，你们听甚么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