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怨自艾，又听得那煮面的汉笑着和客人说：“那铺啊，我熟啊。替人着铺的几个孩，就是上次在回馆跟杜大夫闹了红脸的兄妹俩儿，一个叫黑豆，一个叫红豆，心地特好，本来都已经赶了车要回家了，偏偏碰上个从手里逃来的半大孩，冻得半条命都快没了，一看就得费好些银才救得活，那兄妹三也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搬回来了。给了五两银不说，还连累着没回成家，在庄上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走的。”

    吃面的溜一面条——那畅劲儿，仿佛他前这碗清汤面条是什么佳肴馔，勾得徐君肚里的馋虫几乎都要爬来了，一边抹着嘴笑：“我说老吴，你这说得一板一的，还真跟自己亲见着似的，人家兄妹几个回没回家你都知了。”

    锅里着汤，刚刚锅的灰黑面条这会儿已经熟了。老吴熟练地捞起一碗，很仔细地抓了一小撮盐到碗里，另外倒了些清汤去，撒一把葱拌开了，端给另一桌的客人，这才得了功夫说：“还真是我亲所见。那两个孩也不是别人家的，原来舅舅就在前街的布庄上活，我一说你们准认识，就是那个成天笑呵呵的张大宝。我侄也在那铺上杂活呢，听说那小姑娘这边刚得罪了杜大夫，那布行上就有人传了杜大夫的话，把人给开了，一个铜钱都没多给，就让人卷铺盖回了家。”

    “还有这事儿？原来不是听你说，那布行掌柜最看好张大宝，一直拎在边教本事的吗？”

    “可不是。要不是我侄回来说得有鼻有儿的，那张大宝也的确是回家不了，我也不信杜大夫这么小心，非得跟人一家过不去呢。”

    摊上立时有人嘘了他们一声：“既然晓得，还不轻些说话。咱们可都是在这庄上混饭吃的，家里老老小小，总跟他们杜家脱不了系。你们这会儿嚼闲话嚼得痛快，一会儿传到别人耳朵里，那可就是惹祸了。张大宝的事儿，还不够看明白的吗？”

    老吴叹气：“说起来，那个张大宝现在也在清镇的饭铺上呢，租了码边上的一个库房，人人都说张大宝背后的人昏了了，这铺不半个月，准赔得当。没想到人这铺还红红火火地开着，听起来比我这个面摊生意还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