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舍不得。

    没几日，许鹤山就派人送帖，叫他上终南山。

    孟汀心一空。千里之外，他自然有心无力，够不到李鉴。而此刻这位殿分明安坐在前，九渊抑或登霄殿皆是一念之间。若作上观，李鉴必然仗着他的不愈疾，愈发不要命。

    许鹤山当时恰在云梦之地游历，闻此噩耗，便脆坐地归隐，暗存隐痛。他平日对着秦烨，颇有一副跋扈张扬的作派，倒也不愧为当朝首辅的门生。然而一旦被到此逆鳞，他便顿失了疏狂气。李鉴看来，许鹤山不像正使，倒像真死士。

    这两样，现如今，许鹤山一样都保不了，如何能来人哪。

    谢之问正煎着茶，听见厅堂外有人吆喝着备车。猛抬时，对面二人已然不知所踪。

    孟汀留心炉火，还未回话，便听他：“不过于你也住不了几时。”

    “跟殿去见许大人。”

    若说他李鉴的这一把算计能被冠冕堂皇地饰作存国仇，那许觅的家恨可算得上光明磊落。先帝在时，用其父许昶为归涯司正使，直接听命于帝王，为其练死士。那会，三十禁卫军不敌一个安放在外闱的死士。

    然而崇宁国府事发，将为太的嘉王尚恨饮鸩自尽，许正使更被安上一个谋反之名，落得满门抄斩。

    “上终南山啊，好说，勿用书帖也。”李鉴扔墨，一拍手，“惟孔方兄引荐为妙。若此公允许。多多益善，侯爷速速与本王上山。”

    也对。年关一至，上元自然不远。

    “难却！”他喊了一句，见那少年奔过来，便一指炉火，起寻了毳裘，又要找笔墨来书写。李鉴撑着面颊，另一手替他磨上墨，问：“你写甚么书帖？”

    还真是想一是一。

再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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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他没别的因由，不过是舍不得。

    李鉴给他打了几宿算盘，结果皆为一声叹。孟汀晨昏时来见他，常常是煮茗时听见他边叹气边询问如今武官的俸禄，晓得他在想什么，偏不答他的话，笑：“殿倒也无需多虑。我无家眷，亦不置幕僚。府中多养殿一个，还是周转得来的。”

    终南山一开张，李正德必然坐不住，这几日便会动作——但又不会过于显，只掩人耳目地行事。归涯司钟鸣，便是要叫散沙重聚。若能得当年十之七八，便算盛况了。

    “侯爷又逗人呢。”李鉴乜他，抬手拍了他的护腕，“看许觅送的私帖了？知得太清楚，讲起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当年，各路人中手上上乘之人都愿来归涯司。一来，司中升迁快，一去就是官同指挥使；二来，俸禄也不少，逢丰年还有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