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瞥见手中刃光寒若鉴，其间映他鬓上飞白。

    “百年一晃，也不过如此。”

    她自顾自回了书案前，继续撑着脸颊练字。零昌有些神望着她，忽见李群青后颈的发落来，突兀的刺印。

    “煞是好看。”钱穆坐在一旁，叹，“红叶黄秋意晚， 千里念行客。[1]”

会忘此不世之功。人生天地间，白驹过隙而已，成一事，留一名，复何求！”

    自那之后，再也无人愿听他说所求何。

    终南山南麓有观音寺，观音寺中有银杏，乃天圣帝所手植。

    而钱穆却撑着，不告一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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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敢细想，何昶将侍者拿来的温茶与药汤都端过来，放在廊侧石上。他被银杏落叶淋了满满肩，走过来时上叶簌簌地往落，自己颇不好意思地向钱穆笑：“这银杏看着还不壮，却如有黄金甲般。”

    钱穆饮了药汤，见一枚银杏叶落于膝。

    他见过钱语洋的许多样，严厉的，和蔼的，沉毅的，其后都要冠以“钱阁老”、“钱太傅”。这位老人位极人臣，一生未娶无后，他自诩是钱穆最亲近的后辈之一，却没见过老师有过明显而私密的喜怒哀乐——他或许，从未真正见过朝服之的钱穆。

    何昶默不作声，在他一旁侍立。

    李群青将眉一挑。

    何昶一次到这里，望着那银杏，想不明白何为钱语洋非要赶到此。方才上了三圣殿，钱穆没能走得来，他便将老师一步步背到了停车的所在。钱穆很疲倦了，却还是着他要来此。

    “我愿追随殿。”零昌笑着，认真。

    “平明，多谢你今日陪我上三圣殿，再观音寺。”他带着笑意，，“这几年，每次再来这两地方，都是一人。今日真是怕走不动了、累倒于半途，便麻烦平明了。”

    【作者有话说】

    她盯了他一阵，站起，拍了拍袍，忿忿：“我看，你和我小师叔他们也没差别，在哄我呢。”

    很多年以后，一统西羌诸的李零昌还会回忆起在密阁中的某个秋日。那少女意气风发，立于灿灿斜辉中，对他将手一挥，仿佛座百万兵，朗然笑：

    于古刹檐回望，那终南背负一天，层林尽染，赤红缀于其间。

    “说来！”

    钱穆的愈发不好了，这是少有人知的事。前几次何昶见他咳，以为是天燥，直到前几日见了红。有一个太医来看过，第二日就被送京，后来何昶也不确知钱穆病究竟如何。

    暮秋第七十八

    “无妨。”何昶，“恩师就是不开，学生也定要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