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推开，床榻上尚在弥留之际的贺承礼盘坐在床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被喝完的茶，他看着来人，缓缓：

    “你来了。”

    “是你让贺之叫我来的？”贺景泠停住脚步，贺承礼这个模样，分明是等候已久，“为什么骗我？”

    “怕你不来。”贺承礼笑了，满是褶皱的脸上沟壑纵横，胡上还有残留着的血迹。

    确实，若是贺承礼叫他，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来的。

    “文德门前，我看见你了。”

    “你要说什么？”贺景泠低声问，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贺承礼抬眸，混浊的目光透过前面的贺景泠，不知在看什么，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什么痕迹都可以被冲刷的一二净。

    这些日发生太多的事，他不经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我这一辈就两个儿，你的大伯父自小才思捷，他最在院里那棵槐树读书，他的字写得很好……”他的语气中透着怀念，又在看到贺景泠毫无动容的脸时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不像你的父亲，他只会偷了他兄的书爬到我们打不到的那棵树上去，好好的圣贤书被他撕了折，顽劣不堪。”

    “可惜了，大伯父若是还在，定然会封侯拜相，官至宰辅，成全你贺氏一族的荣耀。”

    贺承礼凝视着他，幽幽叹了气：“你像的你父亲，你比他还要顽劣，我贺承礼生平最厌恶这不尊礼法目空一切的人，他不听我话，非要投军，自以为从此天海阔任他一展抱负，可后来呢，锋芒太过，为世人所不容，连死都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