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蒋星重和谢祯都听明白了，在南直隶，便是连教育资源，都被建安党人牢牢把控在手中。

    “所以工商业主们，便想尽一切法培养家中弟朝为官。能培养来固然是好，可名师皆在建安书院，像我们这样背后没有权势依靠的普通人，自是不了建安书院，所以……更多的小家族是培养不来为官之才的。”

    “他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打拼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又如何甘心就这么为他人了嫁衣？辛苦一整年，最后钱都是给别人赚的，换谁会愿意打白工？于是他便去跟顾之章谈，可最终结果，便是顾之章一纸状书，将祖父告上了南京刑。照明面上的文书，所有产业，都在顾之章名，祖父本辩无可

    话至此，蒋星重和谢祯不免怔愣，一时间说不多余的话来。而孟昭和傅清辉，已然蹙眉。尤其是刑的孟昭，素来主持刑狱，崇尚公正，对此等事，自是已无比唾弃。

    “正所谓上有政策，有对策。我十二岁那年，‘朝廷’所谓的提赋税的政策一来，便开始有无数人，想法避税、逃税。而在官绅不纳粮的政策，最好的避税法，自然是家中有人为官，所有产业都在其名，自然而然，便免除了沉重的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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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至此，许直的神间，终于有了明显怒意，他接着：“这位顾大人，其顾氏宗族，在南直隶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族中，百年来过三位阁大臣，两位巡抚，两位总兵，东南海军中也有他们族中将领，家中男丁，多少都有或大或小的官职在。”

奔波的普通人，何来此等觉悟？”

    “而他找的这个人，便是当时的通州知州，顾之章。现如今，他已经是南京尚书。”

    许久之后，谢祯似是明白了什么，这才连连，恍然大悟：“难怪我前来查看南直隶历年税收年报，明显上的账目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最后的税收数目，却是与其他地方相差无几，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许直叹一声，继续：“南直隶有官绅不纳粮的政策，可南直隶工商业发达，也并非所有工商业主家族中，都是官绅一。多的是像我家这样，只有产业田产，却无权势的小门小。”

    许直接着：“投献这等方法，有利有弊。利在可以少纳赋税，而弊端却也格外明显。商铺、田产等所有产业，都挂靠在他人名，那么从明面上来讲，这些产业，就是那些官绅的。大家纷纷参与投献制度后，这弊端便也逐渐显现来。那些没有背景权势的工商业主，若是格外听话便也罢了，倘若有不听话的，或者投献的官绅心稍微黑一，那么只需翻个脸，家中所有的一切，便会尽皆归属他人。”

    话至此，许直面上的愠更加明显，他不禁红了眶，接着对众人：“没两年工夫，接受投献的官员，便开始了明里暗里的收割，他们索要的分成，已远远过赋税，许多人便心生不满。顾之章，自是也向祖父提加大分成，他索要的费用，我祖父细细算来，已远超朝廷索要赋税。顾之章给他留的盈利，除掉成本，只够维持家中的基本生活。”

    许直接着：“那么这些家中培养不读书材料的人家，面对沉重的赋税，又该怎么办呢？正所谓办法总比困难多，便有很多人，想同当地官绅合作的法。便是将自己家中的商铺、田产等全挂在官绅名，如此一来，便不必税。每年所得财产，将其中的三分分给挂靠产业的官绅，剩的自己拿。如此一来，分给官绅的财产，可比纳税，要少上许多。”

    说起姓顾的阁大臣，谢祯脑海中立便冒几个名字。而蒋星重，立想到的便是前几个月的晋商杨越彬案，当时她就查过顾之章、宋奉新在京中的宅邸和铺。

    听谢祯这般说，许直拱手：“回公的话，正是如此。”

    无数人将产业挂靠在官绅名，南直隶只照所有人手中持有产业的数目收税，官绅又不纳税，如此一来，可不就是账目没有问题，但就是不见银吗？说到底，大笔的银，还是了南直隶的腰包，或者说……建安党人的腰包。

    “这，便是所谓的‘投献’。”

    谢祯朝他抬手，示意他接着说，许直这才接着：“那时我只有十二岁，虽然看起来是个读书的材料，却尚未考取功名。新的赋税政策一来，祖父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便也打算效仿他人，找一位官绅投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