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佯为泪两行，总然妩媚亦非祥。嵬他日悲凄态，可是描来作泪妆？

止。力士双膝跽地，双手撑地，一动也不敢转动，正正好气力。只听得屋梁上边，咿咿哑哑，说话之声：“皇爷与娘娘只顾要掷四掷六，也让力士起来直直腰。”谁知他说的，不是直直腰，却是说的掷掷幺，这掷掷幺三字，正隐着说直直腰。玄宗与杨妃听了，俱大笑而起，命侍收过了骰盆，拉了力士起来。力士叩而退。玄宗与杨妃亦便同寝去了。

    一日，玄宗与杨妃游于后苑，玄宗戏将弹弓弹鹊，杨妃闲坐于望远楼上观看，鹦鹉也飞上来，立于楼窗横槛之上。忽有个供奉游猎的侍，擎着一只青鹞，从楼走过；那鹞儿瞥见鹦鹉，即腾地飞起，望着楼槛上便扑。鹦武大惊，叫：“不好了！”急飞楼中。亏得有一个执拂的女，将拂尽力的拂，恰正拂着了鹞儿的，方才回展翅，飞落楼，杨妃急看鹦鹉时，已问绝于地，半晌方醒转来。杨妃忙抚之：“雪衣女，你受惊了。”鹦鹉回说：“恶梦已应，惊得心胆俱碎，谅必不能复生，幸免为他所啖，想是诵经之力不小。”于是闭双目，不不语，只闻颡间，喃喃呐呐的念诵心经。杨贵妃时时省视。三日之后，鹦鹉忽张目向杨妃娘娘说：“雪衣女全仗诵经之力，幸得脱去，往生净土矣。娘娘幸自。”言讫鸣数声，耸向着西方，瞑目戢翼，端立而死。正是：

    看官，你那梁间说话的是谁？原来是那能言的白鹦鹉。这鹦鹉还是安禄山初次，谒见杨妃之时所献，畜养中已久，极其驯良，不加羁绊，听其飞止，他总不离杨妃左右，最能言语，善解人意，聪慧异常，杨妃之如宝，呼为雪衣女。一日飞至杨妃妆台前说：“雪衣女昨夜梦兆不祥，梦己为鸷鸟所，恐命数有限，不能常侍娘娘左右了。”说罢惨然不乐。杨妃：“梦兆不能凭信，不必疑虑；你若心怀不安，可将般若心经，时常念诵，自然福至灾消。”鹦鹉：“如此甚妙，愿娘娘指教则个。”杨妃便命女侍炉添香，亲自捧平日那手书的心经来，合掌庄诵了两遍，鹦鹉在旁谛听，便都记得明白，琅琅的念将来，一字不差。杨妃大喜。自此之后，那鹦鹉随随时念心经，或朗声念诵，或闭目无声默诵，如此两三个月。

    人原皆有佛，人偏昧昧了了。鹦鹉能言更能悟，何可人而不如鸟。

    且说杨妃思念雪衣女，时时堕泪。他这一副泪容，愈觉嫣然可。因此中嫔妃侍女辈，俱效之，梳妆已毕，轻施素粉于两颊，号为泪妆，以此互相炫。识者已早知其以为不祥之兆矣。有诗云：

    计每一匹，用执鞍军二人，臣更适番将二十四员送，俊择吉日，即便起行。

    安禄山此疏，明明是托言献，谋动戈，要乘机侵据地方，且看朝廷如何发付他。当玄宗览疏，也沉：“禄山献，固是事；只却如何要这许多军将遣送？”因将此疏付中书省议覆。杨国忠次日奏：“边臣献于朝廷，亦是常事；今禄山固意要多遣军将送三千匹，而执鞭随送者，反有六千人。那二十四员番将，又必备有跟随的番汉军士，共计当有万余人，行动与攻城夺地者何异

    伏乞敕经历地方，各该官吏，预备军粮草供应，庶不致临期缺误。

    杨妃平日这雪衣女，虽是那鹦鹉可可喜，然亦因是安禄山所献，有屋及乌之意。在今日悲念，亦是思人。那边安禄山在范，也常想着杨妃与虢国夫人辈，奈为杨国忠所忌，难续旧好。他想若非夺国篡位，怎能再与聚，因此日夜题兵造反，只为玄宗待之甚厚，要俊其晏驾，方才起事。叵耐那杨国忠时时寻事来撩拨他，意激他反了，正以实己之言。于是安禄山也生了一个事端来，撩拨朝廷，遂上一章疏来，请献于朝廷。其疏上略云：

    鹦鹉既死，杨妃十分嗟悼，命侍监殓以银，葬于后苑，名为鹦鹉冢。又亲自持诵心经一百卷，资其冥福。玄宗闻之，亦叹息不已，因命将中所蓄的能言鹦鹉，共有几十笼，尽数多取来问：“你等众鸟，颇自思乡否？吾今日开笼，放你们回去何如？”众鹦鹉齐声都呼万岁。玄宗即遣侍持笼，送至广南山中，一齐放之，不在话。

    臣虽不如昔日王仲之牧蕃庶，然以此上充天厩，他年或大驾东封西狩，亦足稍壮万乘观瞻。

    臣安禄山承乏边，所属地方，多产良。臣今选得上等骏骑三千余区，愿以贡献朝廷。

    谨先以表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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