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护心鳞，他的斩苍剑，都没有背叛他，而是遵从了他另一颗心的意愿。

    他好像又听到了细微的，碎裂的声响。

    心上的裂痕又崩几，不断地扩散开，裂蛛网似的痕迹，与此同时，有什么慢慢浸了他麻木涸的心里。

    重烛又觉到了痛，比在树影听她说不再喜他时，还要痛苦。

    就和他堕红尘，心沉眠，腔里血，初生凡心时，一样痛苦。

    “痛啊，痛就对了，生血的心脏就是会痛。”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重烛前的光暗去，意识被拖黑暗，再睁时，他已在一片远古的荒原之上。

    天地黄沙漫漫，重烛上盘缠着一座大山一样的躯，他仰看不见它的全貌，只能看到躯上和自己上相似的鳞片。

    重烛从那躯之钻去，退去好远，才得以勉找到它的，看清它的分形貌。

    大约是血脉相连，看清它的瞬间，重烛便认了它来。

    “烛龙？”重烛仰望了望四面，“这里是烛龙墓？方才是你在跟我说话？”

    烛龙的尸骸静静地匍匐在那里，早已死去了千千万万年，风从它上拂过，能卷起一片风化的骨灰，本无法回应他，也不可能回应他。

    重烛心有所，低来，在烛龙尸骸底，看到蠕动的影。

    那影慢慢从地面浮，竖立起半，有着与烛龙相似的颅和五爪，说：“你看，只要是血生的心脏，总会有衰老死亡的一天，就连烛龙都不能幸免，而生为它影的我却还活着，久久地活着，与这天地同寿。”

    重烛扬首望着那比山还的烛龙影，“一直在我心底叫嚣着杀戮的声音，也是你？”

    烛龙影颔颅，明明看不见睛，重烛却能觉到它的注视。

    它扭动影，展躯上一段明显凹陷去的分，说：“孩，你们是我割自己躯，创造来的，我当然不忍见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误歧途。”

    一阵风拂过，得地面砂砾哗哗作响，骨沙底又一些龙残骸来，这些残躯与烛龙相比，要小得多，每一条残骸之中，都抱着一颗破裂的心。

    重烛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他的骸骨半埋在砂砾中，腔里那颗心裂痕斑斑，失去了所有力，成了一颗毫无价值的顽石。

    烛龙影叹：“我当初看着女娲造人，她造人那么容易，而我想要创造一颗心，却这么困难，你们偏偏还不懂得珍惜。”

    烛龙陨落，它的影脱离不了残躯，也只能随着它千万年地葬在这片墓地里，终一日，烛龙影忍受不住寂寞，割自己一分影，创造了一条与自己相似的龙。

    龙世，大的力引来天地之间的魑魅魍魉，聚集而成界。

    烛龙影自己便没有心，它创造的龙自然也没有心，所谓的心不过是一颗贮存力的石，心里生血，便意味着，衰老，死亡，即便再如何大也逃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