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生啊。”齐玉拄着，痴痴地说。

    “你这模样和你妈年轻那时候真像啊，”杨玲捧起她的脸，狠狠了，又一捋她的发丝，“还是现在好啊，一家就一个两个，你说猪才一窝才几个崽啊？人多了闹死了！”

    齐玉觉得到她那电击般颤抖的手，猛地握住，冰凉冰凉：“五姨？”

    杨玲忽然忍不住，抱住前男人化成的灰，可终究还是没有哭：“玉，你说这人命可真神啊，活着的时候一百多斤，死了就剩这么一丁儿了，还没有刚生来沉。”

    齐玉不知说些什么，对于死，她已习以为常，那只是一阵风，像余祖芬，消散在一场纸钱飘拂的大雪中：“五姨，今晚别走了。”

    杨玲又燃一支烟，一张圆脸盘笑得满满：“行，我乐意吃你爸的饭，捡块豆腐，再酒吧，咱们仨喝一顿。”

    “我妈说，人死了就成天上的星星了，”齐玉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但是却不知不觉为之着迷，若真的能化作一颗凝望人世和所之人的星星，死真的并不残忍，“你往后啥，徐叔他都能看着。”

    “你妈那老工人，没文化，死就没了，要是我以后找别人了，这徐桂斌不得气死？哈哈哈哈……”杨玲把自己都逗笑了。

    那一场连环杀戮死去的命寥寥几条，繁星遍布的天空坠几个星没人察觉，可却冰山一般落在每个家上，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嚎过后，这群生于东北的人们泪，保持着风寒铸就的冷冽幽默，将生死都看淡，太要升起，日要向前看，因为老话讲了，天再冷，上棉，也要门。

    那是个明亮的夜晚，齐玉、齐东野款待了杨玲，他们喝着酒，啃着猪蹄，上一盘满满的鱼生，两个中年人是主角，滔滔不绝话当年。

    齐玉是角，只负责为他们斟满酒盅，在气熏蒸的桌面上，她静静凝望着着齐东野的脸，黄灯光，仿佛没了皱纹，略耷拉的厚重挡住仁，一颦一笑却都生动，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一双无波到呆滞的单就遗传自他。

    她小酌了一，兴致很，吃一烂的豆腐，把这一幕定格在脑海的相机里，写死前的走灯里。

    多少次，她逃避那个问题，而今天，她有了答案，她早已原谅过去的一切。

    退一万步讲，这样的时候，月明星稀，房间里，有一盏灶火燃起，饭香四溢，有什么不能勾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