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吼西风

    过往的幻影消散了，俄顷，楚狂如梦方醒，发觉自己正坐于漆黑石椅上，白帝城外大雪纷呈，似琼玉蝶漫天飞舞。

    他似了一个极的梦，在梦里，白帝与天符卫相识，关寻阻遏风雪之法，白帝见冰墙而一蹶不振，尔后两人分扬镳。天符卫为寻解局之方在桃源石门间奔走日久，最终救了他，却丧命于他前。

    银面人的影仍如烟如雾，立在他面前。他轻声发问：

    “师父，您方才说的一切……皆是真的么？”

    看来银面人也并不全是他的幻觉，因为先前所讲的一切都非他所知之事。楚狂忽而明白过来，这莫非是自己吃的那片之效？银面人也在方才叙讲过，“雍和大仙”有观六合之功力，他一直服的那片与“仙馔”同效，他方才看到的一切兴许真是银面人所历经之事。

    银面人笑，楚狂打量着他，只觉不可思议。师父素来如淡云疏月，温和清朗，这样一个完无疵之人竟是别一个世界来的自己。

    “师父在桃源石门间兜兜转转许久，也未能寻见破这冰之法，故而将一切托于我，是么？”

    “是，但我也曾忧心过，这担于你而言是否太重。”银面人喟叹。

    楚狂苦笑，呛咳间有血顺滴落，断续着：“我虽有心，却已无力。纵然师父所言不假，我现遍疮痍，很快也将变作死人一个……怕是往后不得为殿勠力，更别谈破这冰了。”

    银面人摇，语声和缓，如檐滴滴：“不会的，楚狂。我将会把一切献予你，我的命、魂神、记忆，往后这世上再无我，仅有你。”

    这听来十分怪力神，然而楚狂倒未有疑。毕竟自蓬莱一路走至归墟，他已见许多邪鬼祟之事。师父死后，魂神久久未去，仍留于仙山。鹅似的雪片里，银面人的影格外虚渺，楚狂心中突而酸楚，轻声问：

    “师父又要离我而去了么？”

    “不是离你而去。”

    银面人的影在他前蹲来，握住了他的手。楚狂到手背冰凉，仿若一朵霜在其上轻轻栖落。透过银面，他与另一个自己四目相望，重瞳赤红，像一枚火，正烧炽烈的光彩。银面人微笑。

    “而是你成为了我，一个来日正，前途万里的我。”

    刹那间，楚狂到周一轻，如有千万只蝴蝶自他中破茧而，带着他的痛楚飞向远方。记忆似涓涓细，温和地涌脑海。银面人的影渐渐洇染散淡，但他却明晓那影未曾远去，师父将一如既往守望着他。

    这时他又望见了端坐于他对面的苍老的白帝，师父与他讲述过去之事时，仿佛时光已然凝滞，前后不过一瞬。

    白帝见他恍神，缓声问：

    “怎么了？”

    楚狂孱弱地一笑：“没怎么，不过是跑了一会神。”

    白帝轻吁一气，望着他的目光和来，如在看一位后生，又似在见一位故人，：“方才想必你也已听了朕这一番叨絮，知晓这归墟的过往了。既然如此，你更当明白现今的景况。仙山在不断陷，较之朕那时更难逾越，尔等注定是劳而无功。”

    楚狂沉默不语。白帝继而，“与你随行的那小，想必便是你那时代的白帝罢？他初闯此城时，朕已手斩他一刀，那小全无抵敌之力。这样弱如尘芥之人，恐怕早心虚胆怯，不敢再踏足此城一步，更别谈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