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铸越说越气愤，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南面还能用的井不多，往这井边走的人本就不少，忽然看到许铸和甄四吵嚷起来，顿时都围拢过来。

    疫区统共就这么些人，就算从前各自病重不认识，昨晚上也都认识了。他们自然知许铸是个什么，那是都快病死了也和和气气笑眯眯说话的人。怎么现在对着刚来不久的病人大发雷霆？

    “老许，什么事了？”有人上来一边拉住两人一边劝架。

    许铸红着睛，忍了又忍，还是没把甄四污蔑宋墨玉名誉的事说来。只漠然地拿过自己的一个盆一个桶也不回地走了。

    甄四见他发火，起初还愣了半晌，见大家伙都看着，顿时嘴角耷拉来，说老许欺负他们新来的。

    可惜他这对其他人并不用。见纷争平息，大家伙都赶去井打。

    “宋姑娘等要用我的，我先打！”

    “放，她要用我的！”

    “你们打吧，我上就去烧开给神医送过去。”李庆余早已经打了两桶，晃晃悠悠用扁担抬起来就往他的草屋赶。

    其他人一齐啧啧，都恨自己怎么就慢了一步。

    甄家的老太太拉了拉儿的手：“我儿，你还是快别说了。你也快些打了，我们回去煮粥喝吧。”

    甄四“嗯”了声，摸了摸老太太的手：“娘，您过年满六十五，都没给您过个好生辰。您就惦记着吃块，但现在别说没有，连饱饭都没吃上，是孩儿对不住您。”

    甄四媳妇着泪跟着说：“怪我，我也对不住娘。”

    “行了行了，谁都不怪，就怪老天爷这天杀的。”甄家老太太咳嗽几声，“咱一家人还能在一块就好，吃不吃有甚要。”

    甄四终究是放弃了对那咸的心思，老老实实地找了个破木桶，锤了半天修了修，跟着打去了。

    没过半个时辰原本冷清的疫区，缓缓升腾起了炊烟，风中时不时卷过一南瓜粥、烤红薯、烤玉米还有糙米饭拌野菜的香味。

    久病凄苦的人都在这烈的烟火气中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