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看着时时双闭的裴昭，怀疑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个机会。

    宋棠便抛开这些念，耐心等待着此事尘埃落定。

    说得再多都不如这个镯来得有力。

    娘娘当真太不容易了。

    她将这东西藏得这么久，不正是等着那样一日吗？

    宋棠见状，补上一句：“或者你会什么也行。”

    “但娘娘这么一说臣妾想起来了。”霍凝雪转而，“臣妾小时候想过开一间心铺，雇上一些人活，臣妾每天在铺里负责收银就行，还能吃得上刚炉的乎乎的心。便是有什么新味，也须得是臣妾一个尝。”

    裴昭只消瞧见他和沈清漪这个定玉镯，自然什么都明白。

    宋棠沉中继续问：“若不嫁人、不相夫教，你想什么？”

    “娘亲说，臣妾是门贵女，门贵女哪有去这个的？被旁人晓得了，也都得笑话臣妾。臣妾不想被笑话，便打消念，没有想过。”

    三月光悄然而逝。

    不觉四月将至，接连两日都是细雨纷纷。

    霍凝雪不明白宋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只拧眉说：“世间女，但凡没有家姑，有不嫁人的么？”

    宋棠微愣，疾步走上前：“陛？”

    御医们可谓想尽法，却收效甚微，不拘是谁都猜到是何况了。

    镯收在袖中，宋棠整理好仪容，上得轿辇，心绪平静去往养心殿。

    然而回见善阁的时候，霍凝雪和来禧殿时一样，垮着一张脸。

    临走前，她将一直都藏得很好的那个裴昭和沈清漪定的玉镯揣上了。

    霍凝雪因宋棠这样的一个问题愣住。

    “回去罢。”宋棠对她说，“这些日，不可再来寻我。”

    “臣妾那会儿不懂事，和娘亲说起这些，被娘亲好一通笑话。”

    其后数日，裴昭始终没有太多清醒着的时刻。

    聊起那些之后，她确实没有那么慌神了。

    宋棠认真听过她的话未说别的，只：“御医正在尽力救治陛，你在人前不可如此伤心哭泣，细究起来，能治你罪过。”

    ·

    “她年轻时有过一门亲事，未待成亲，她那与她甚笃的未婚夫便急病去了，她悲伤之，再不愿议亲，至今不曾婚嫁，也膝无儿无女。你这般喜芝斋的糕，倒连这些都不晓得？”

    霍凝雪聊起这个话题反而忘记之前为何而哭。

    ……

    霍凝雪为难：“芝斋的糕好吃臣妾自然吃。”

    突来的话甚至使得她忘记哭泣，泪依旧从角落，人却呆呆的。

    霍凝雪不明所以，但回答说：“臣妾不知，或许也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找个人嫁了，从此相夫教。”

    霍凝雪想着，红着睛扁一扁嘴。

    这一次，却是因为想到宋棠不会比自己更好过，而宋棠大约无人可哭诉。

    宋棠看一霍凝雪，“芝斋的掌柜的便不曾嫁人。”

    送走霍凝雪之后，休息得一夜，宋棠准备回养心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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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大一些，更知那时的想法幼稚，亦未再想。”

    然则世人多有急病匆匆去了的。

    她回又扬声让人去请御医，心里却思量着，想裴昭今日多半是回光返照。

    这一等又是许多日的光景。

    迈禧殿，回想宋棠不明缘由的话，她变得更加迷糊：淑贵妃为何问她那么个问题？

    “有啊。”

    一天，宋棠清早醒来，和之前一样从偏殿过去看裴昭。如得侧间，正撞见床榻上躺着的他睁醒来，看着神智清明，没有之前醒来时那般浑浑噩噩的觉。

    裴昭纵为帝王，亦一样是血之躯，逃不过生老病死。

    “不是娘娘突然问臣妾这个问题，臣妾恐怕不知几时才能记得起这些。”

    霍凝雪行礼告退。

    这一年大多数时候都是王御医在替裴昭诊脉、开药方，他说裴昭这是勾起旧疾，实际上瞧着也是如此形，偏偏，她总觉得，这病实在来得太凶。

    “可糕好吃不好吃，与掌柜的是否婚嫁、是否有儿女到底没有关系，臣妾便不曾关心过……”

    霍凝雪便低：“臣妾省得。”

    想来想去，只能琢磨为了转移她注意力的这可能。